文舒心中郁结,略略摇头,并不言语。
白随意却急了,轻轻晃着她道:“你还没告诉我,怎么突然间病了?大夫说你思虑过重,情绪多有反复,你告诉我,你在苦恼什么?”
苦恼什么?呵呵,文舒低低浅笑,她能苦恼什么。
白随意将她抱在怀中,双臂揽着她的肩膀,将她整个人箍在胸前,圈得极紧。文舒每一次呼吸都能嗅到他身上淡淡的男人香气,不似陆仲轩身上的檀香,而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淡雅香气。仔细一嗅,又似乎只是体香而已。
她微微侧首看向流莲,正瞧见她绞着手指,满脸不甘,满眼怨怒。呵呵,她没有在苦恼什么,她只是想得到一个男人,那个真心关切她、在她被人欺负受了委屈之后为她出气、在她身有不适时请来大夫、在她胸有郁结时将她揽在怀中的男人。
可是,身旁有敌人虎视眈眈,她该如何跟他讲她的心事呢?
“阿离哥哥,大夫说文舒姑娘应当多加休息,多多静养。”流莲紧紧盯着文舒,见她只瞥她一眼,随后立即埋首于白随意的胸口,不由心中大怒。然而她已经决定不再在他面前耍小孩子脾气,只得暗中绞着手绢,在手指头被手绢绞断前,轻声道:“咱们出去吧,让她静静歇息一晌?”
白随意闻言一顿,想起文舒刚才所说的累了要歇息的话,几不可察地叹了口气,揉揉她的发心,将她重新放在床上:“那好吧,你歇息一会儿吧。”
他将她缓缓放平,为她掖好被子,抚了抚她的脸颊,这才极为不舍地起身向外走去。
然而刚刚抬起脚,便觉袖口被人攥住了,只听文舒轻轻地道:“流莲姑娘,你先出去吧,我还有两句话要跟他说。”
流莲一听,脸登时绿了——这女人,好狡诈!
“那好吧,流莲,你先出去。”白随意丝毫不觉两个女人之间的暗火,只应声坐回床畔,再度将她的小手握在掌心。
流莲虽然心中几多不满,却也无可奈何,咬了咬唇,乖巧道:“好,那我先下去玩了。”她走得不情愿,每走两步便回过头恨恨地盯文舒一眼。
这就是瞎子的好处啊,他永远看不到她狰狞可怖的一面。文舒接收到她的敌意,却丝毫不理,只在房门被关上时轻轻说道:“随意,我有点冷,你能像刚才那样抱着我吗?”
“喀!”似是房门被关死的声音,又像是牙齿被咬碎的声音。文舒嘴角漾开一抹笑意,手下却极轻微极轻微地扯扯白随意的衣角。
“好。”虽然是大暑天气,可是发烧生病的人感觉到冷也属正常。白随意怜惜地抱起她,连被子一起拥入怀中,轻声道:“好些了吗?”
“嗯。”文舒喉中逸出一缕满足的叹气声,脸颊在他怀中蹭了蹭,扯开嘴角笑了。呵,她文舒一向老实木讷,可是却不代表她不懂得耍心计!更何况,她只是在追寻自己的幸福,手段正当,并没有谋害到别人的利益。是以对流莲临去前的眼神,并未放在心上。
白随意则将她拥得更紧了,下巴轻轻磕在她发心上,缓缓道:“小舒,你我同行虽只有半年之短,然而你待我的心意却无人可比。你有何心事不妨说来,看看我能不能帮到你?”
两人一路行来,从来只见她沉静坚强,俏然冷立,何时有过这样柔弱依人的一面?白随意只以为她遭到了极艰难的事情,不由甚为怜惜。
文舒舒坦地窝在他怀中,嗅着他身上淡雅的男人体香,身上披着薄薄一层棉被,竟一点也不觉得燥热。
唔,他能毫不犹豫、毫不介意地拥她入怀,半点也不怕流莲心里难受,是说明他心里有她、并且分量不轻么?文舒想到这里,心里说不出地满足,微微眯起眼睛,只道:“咱们自邵陵出来这数月,也不知那边情况怎么样了,我师兄回去没有。”
在她看来,白随意只拿了卢敏之一点银两,即便嫁祸给他,依然不会吃太大苦头。只不知他是继续追求卢婉儿,还是回去了镖局,又或者被她警告一番并没有回镖局。
白随意却笑了:“他自是回不去了。”
“嗯?”他下巴磕在她发心上,笑的时候震得她一阵麻痒。文舒不自在地扭了扭,讶道:“怎么说?”
白随意低低笑着,按住她不让她乱动,哑着嗓子道:“唔,你想知道?为夫知道你受那厮几多欺侮,便找人将他收拾一顿,量他也不敢回去。”
“啊?你怎么做的?”文舒简直讶异死了。
“呐,为夫的本事你还不知道么?”
两人就这样一直聊着,一直聊到天色渐暗,相拥着睡熟。
流莲在楼下大厅玩了许久,左顾右盼等不到白随意,心中懊恼,恨意渐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