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熟悉,便是前不久,君无忧下山买萝卜,回来的时候与她匆匆相遇。
那一日,正是因为她手持紫青神剑,他便好奇的问过她紫青神剑的来历,可她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拿着的就是紫青神剑,更不知道它的来历。
绮罗和君无忧坐在屋内,旁边煮着茶,茶水冒着白气。
屋里很静,三个人像是屏住了呼吸,缄默不言。只听见咕噜咕噜的水沸声。
这时,那女子看向溢出水的茶壶,说:“水开了。”
君无忧抬起衣袖,衣袖里散发着淡淡的绿草清香。骨节分明的手,白皙的像葱茎,修长的指间扣起炉子上的茶壶。
倒茶的样子,颇有几分禅意。
女子盯有杯中的茶水,忽然露出苦笑,好似同样的画面触痛了她的过往。
绮罗显然比较淡定,她对女子身上的紫青神剑略感兴趣,枯坐了半天,也不见女子要说什么。
绮罗冷冷开口:“你这剑从何而来?”
女子抬起头,眉宇之间泛着忧愁,漆黑的眼如死水一般,面色灰冷,心如死灰。
她说:“这剑一直都是我的,只不过,曾经以不同的方式出现过。”
淡然的话音回旋在屋内,字字句句间,有她几多的忧愁和几多的遗憾,好像下一刻就会喷发露泄,将她低回婉转的命运填上满满的悲怨。
君无忧心思缜密,凡事都逃不过他的眼睛,女子的神态和语气,他已然猜到了七八分缘由。托起茶,动作优雅,吹气,浅饮。
“你认识李昭华吗?”绮罗又问。
女子的神情有些微微变化,死水沉寂的眼似乎要掀起涛天巨浪。
她的眼皮在跳动,身子在微颤。
终于,颤动的唇微微张开:“怎么会不认识?”
女子的声音带着抽泣,忽然又抬起头,嘲讽的笑道:“她那么傻,那么傻,居然会相信他们的谎话。”
君无忧此时放下杯子,他的眼睛从漆黑中慢慢明亮:“你就是李昭华对不对?”
绮罗吃惊,两个面容全然不像的人,怎么会是同一个人?
女子神情淡然,想是她的身份猜中与否,似乎没有多少惊喜和震憾。关于李昭华,关于杏花巷,这个故事并未完全。
她从来都不知道,自己本是天宫里的仙女,因为打翻烛台烧了半座仙宫,因此被推下人间经历劫难。
她的真身是紫青神剑,因为没有仙体,她只能依附在持剑人的身体里,代替主人活,代替主人死。
“我的真名叫紫青。李昭华只是我历劫的一个身份。正如现在的我,叫娟崖一样,不过是依附不同的宿体,经历不同的悲喜。”
这就是她真实的身份,也是她过去,现在,未来该面对的残酷。她是一个用着不同身份存活的人,不停的经历生死的人,她早该看破凡尘俗事的,却不想,沾染上了,便挥之不去。
“你为什么会来芒山?”君无忧问。
“我来求一颗忘情丹。”她满目的绝望,就像在锦国的时候,故事仿佛要重新上演一般。
君无忧和绮罗对视一眼。
此时的君无忧已经有了打算,他从容的在炉子里加了一根炭。淡淡的说:“我想听听你的全部故事。”
紫青怔住。
她的全部故事?说起来不过是个笑话,连她自己都痴冷的笑了。
君无忧缓缓转头,他淡然一笑:“只有知道了你的故事,我才知道你适合什么程度的忘情丹。当然,如果你的故事不够感人,不够悲伤,我也不会施药给你。换言之,既不感人又不悲伤,何须忘呢,如果曾经幸福,曾经快乐,忘了岂不可惜?”
“如果李昭华的死也是我的死,我想我是快乐的。起码我不会知道谎言的残酷,不会知道爱一个人还有那么多的手段。”紫青长吁,她的心被伤得太深,回想起她的少女时光,竟都在等待中虚耗。
她爱上了一个男子,曾放言天下,打败她的人就要娶她。可是燕南天没有娶她,她一直等,一直等。把整颗心等得裂痕斑斑,白天买醉,夜里撕杀,伤口和烈酒能够使她麻木,却不能停止她卑微的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