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冷空气钻进屋子,没有人搭腔。
漆黑的夜空,空荡荡的楼下没有半个人影。
有几户人家可能是被我的吼声惊醒,亮了灯伸出脑袋好奇的查看。
在大家看来,我才是夜半喧哗无理取闹的醉汉。
“你干啥呢?”刘青推门进来,满脸不解:“好好的吼什么呢?”
我无言以对,木然的瘫倒在床上,冷汗直流。
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压力太大出现幻觉幻听,还是那该死的张小娴见缝插针给我制造的幻觉。
“你到底怎么了?”见我不说话,刘青连忙凑过来跟我肩并肩坐在一起:“是不是……有看到不好的东西了?”
我身子颤抖一下,抬头看看她。
对我说出这些话,代表着……她已经或多或少的意识到非自然状态的存在,这也难怪,经历写字楼惊魂一夜,再迟钝再顽固的人也会有所察觉。
我感到一阵欣慰,这件事发生了这么久,都是我一个人在默默承担真相。现在终于有人理解我了。
“刚才……你真的没听到什么声音吗?”我还有些侥幸心理。
“没有啊,这么晚了谁还在外面?”刘青无奈的看看我:“或许是你喝多了吧,我爸年轻时就这样,喝太多了一个人就在屋里骂起来了,谁都听着一头雾水。”
我苦笑着摇摇头:喝醉?肚里的酒精早就化作冷汗了,虽然我今天喝的是不少,但还没有到神智不清的程度,刚才一而再再而三的诡异嘀咕声,绝对存在。
或许其他人听不到,就像其他人看不到张小娴一样,想想从事情发生以来张小娴仅有一次在众人面前出现过,那就是在财务科办公室那回。
那是张小娴第一次在众目睽睽下跟我接触,但似乎花费了她不少元气。以至于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没出现。
如果用科学来解释,张小娴是一种遗留在这个世界的能量形式,那这股子“能量”也应该有极限。
她极力避免在众目睽睽之下现身,应该是这种情况下会对自己的能量有巨大消耗甚至致命影响。
罗马圣浴中我几乎就要完蛋,是外人的出现把我从鬼门关边上拉回来,而张小娴宁肯放弃近在咫尺的机会,更是确定了这一点。
就在我坐在床上瞎琢磨的时候,刘青已经从客厅拿了件大衣回来,还搬了张椅子。
“这是干什么……”
“我今天看着你睡。”刘青的口气异常坚决:“你就踏踏实实睡吧,我看着。”
“那怎么行!”我脸上有些挂不住了,起来推推她:“你快去睡吧,是我喝多了有点幻觉幻听……”
“你我心里都明白的,干嘛要安慰自己?”刘青从未如此严肃过,一把把我按回床上:“老老实实的睡!快点睡着我好去睡觉,不然半夜三更又鬼哭狼嚎的,我也别想睡成……”
这句话让我踏实了些,刘青盖着大衣坐在了椅子上——她其实也喝了不少,办公室这帮孙子为了讨好我拼命灌酒,而大部分酒都是她帮我挡下来的。
我一开始还强撑着不让她代替,但是到了后来已经趴桌子上不省人事了。
刘青安静下来不说话的时候,样子很好看。
平心而论,她应该算是中上之姿,要是平时注意收拾收拾打扮打扮,一出门就迷倒一大片。
她坐在凳子上头不断的往下点,这是快睡着一晃又醒了,正在跟睡意挣扎。不知道为什么,我眼眶湿了——这或许是除了母亲,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的女人。
我母亲是个很急躁且有严重失眠症的人,五岁前我基本没在父母身边跟着姥爷姥娘张大,五岁后刚回到家双亲就迫不及待的把我送进幼儿园。
每一对年轻父母其实都经历过这种纠结:到底是赚钱重要,还是管孩子重要?
实际上你无论做哪种选择,最后都不得不正视经济问题,能一个人赚大钱养活一大家子的男人不少,但独力难支的更多,况且就算夫妻双方咬咬牙真的留一个人看孩子,因为教育方法和教育环境,孩子长大也未必有出息。
我记得小时候最怕的就是母亲发脾气,因为她睡觉很轻很怕乱,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立刻暴跳如雷。小时候我一看到母亲去了卧室就自动进入静音模式,连上厕所脚步都放的很轻很轻。
当然母亲也曾经很细心的照顾我对我好,但很奇怪的是,人往往觉得最亲近的人对自己好是理所应当,而外人给自己一点恩惠就感激涕零。
我现在对刘青就有这种感觉,她无微不至的照顾已经快让我********了。
心里热乎乎的,睡意终于回来了,我也恬然进入梦乡。
“我看到那个女的进他屋了,真不要脸!”
就在我刚刚如入梦的时候,一句话响亮清晰的钻入耳朵,气的我直接从床上绷起来,随手抄起窗台上的墨水瓶拉开窗帘。
直往下看了一眼,我就不会动弹了————楼下站着一个男人,正对着我的窗户默默站着,看不清他的脸……
虽然灯光很昏暗,但我可以确定这绝不是那个跟我致气的邻居。
那个人身材矮胖,绝对没有这般高大。
我好半天缓不过神来,不知道该怎么做:这家伙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到底是干什么的?
就在我犹豫不决的时候,楼下嚼舌根的男人突然笑了,朝我挥了挥手。
“你谁啊?什么意思?”我突然克服了恐惧,因为我看到灯光照射下对方有影子,不论在什么神话和鬼话中,妖魔鬼怪魑魅魍魉一族是绝对没有影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