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道理,陆承启又何尝不知道?大运河的开凿,花费的人力物力财力,难以算计。李诫凭着这么一点,便竭力反对,也是在情理之中的。
可对于运河的好处,所有明眼人都哼看得到。可开凿大运河,总是阻力重重,每一个官员不跳出来反对一下,好像就不是认真办事的臣子一样。或许也有像李诫这样从大局考虑的官员,但大多数人都只是为了反对而反对的,以至于历代君王想要开凿运河都寸步难行。若不是有魄力的帝王,恐怕这个念头一起,就偃旗息鼓了。
当然了,陆承启不会这么轻易放弃的。大运河在他的布局之中,地位仅次于驰道和海贸。海贸还好说,毕竟先前早已有商人凭借着海贸,捞到了第一桶金。有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自然会有第二个。大顺的海贸历来都是自发形成的,规模也不小。陆承启设置船舶司,也不过是让海贸变得更加规范罢了。
驰道一事,也已经有了眉目。好东西不怕没有人赏识,陆承启坚信,不久之后,这些个商人,恐怕得求他铺设更长的驰道了。
可大运河,这是文官们最敏感的神经,陆承启一向不敢贸然抛出这个炸弹,不然的话,一次例朝,便能使得这些文官集体炸锅,讨伐之声肯定能把陆承启给淹没了。所以这个想法,只能拿出来与算是心腹李诫分享。但不出意料的,李诫坚决反对了。
陆承启心中叹了一声,嘴上却说道:“李卿不要忙着否定,朕只想问你,若能凿通这条运河,可是利国利民之举?”
李诫一愣,他仔细地思索了一番,良久才说道:“回陛下,此举确实利国利民,不仅能运送粮草至边境。也能运送兵力,确保幽云十六州安然无恙,实乃大功一件。”
陆承启笑道:“李卿果然大才。不过在朕看来,这只是其中一部分而已。运河之利。尚在调运各地物资,不至于北边饥荒,南边稻谷满仓。”
李诫也不是傻子,陆承启想做什么,他也是知道一点的。说了这么多。还不是为了商业铺路吗!这个小皇帝一旦亲自掌权之后,不遗余力地推动商业的发展,也确实取得了一定的成就。起码岁入三千万贯的国库,现在已经逼近九千万贯了。商税开启,算得上是小皇帝眼光卓绝,神来之笔。自此,大顺再无财政之忧。
可商人对社会的破坏性,却是李诫这个传统的儒士所不能接受的。毕竟历朝历代都极力扭曲商人的形象,好似把经商之人说得十恶不赦那样。首先商人重利轻别离,在古代。朋友分别也不知道下一次再见是什么时候,或许再也见不到面了。在通讯很是落后的古人,往往只能靠着鸿雁传讯,稍慰音讯而已。可商人说走就走,追逐钱财利益,难免会被其他行业所瞧不起。
而这时候,统治者往往采取愚民策略,希望百姓在固定的范围内生活,最好至死都不要离开。商人却要行遍千山万水,这在统治者看来。是一种不稳定因素,坚决不能褒扬,否则就会人人效仿。甚至于在春秋以后,商人们被看作是“礼崩乐坏”的部分原因。社会思想就此定型。从此,商人在舆论上就没有翻身过,因为掌握舆论的,往往是读书人,他们用笔做刀,狠狠地削了一番商人的名声。因为这些做了高官的读书人。便完成了阶级的转变,从贫苦人士摇身一变成了地主。地主最怕什么?就是商业对小农经济的破坏!这两者从来都是敌对关系,要是能互相通融了,那才是怪事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