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算吗?
宛Chun垂眸,良久,才定住心神道:“爷爷故去之前,曾嘱托我带母亲她们离开旧京,可我们李家的基业在旧京,要走也得从长计议。幸而我姐姐在上海尚算安全,若是说打算,我想劝母亲和哥哥们去上海。”
容绍唐点点头:“上海也不失为一个好去处,”他言语顿了一顿,片刻,又道,“其实南京也很好,你若不嫌,不如同我回南京罢。”
他目光殷切,显然这说辞已在他心中盘念了许久。
若在以往,宛Chun必是想也不想就拒绝他,可如今她才看到他的真心,倒不好推拒,想了一想方道:“这也须得同母亲她们商量了才好做决定。”
容绍唐一笑,知她不排斥,倒也没有多说什么。
因近来事务繁多,他好不容易才可抽身到旧京来,得见宛Chun一面,积累多日的思念,此刻如流水一般,在心田汩汩地流淌着。
再三的握住宛Chun的手,容绍唐正待要说什么,宛Chun却忽的示意他噤声,听得墙外一阵的脚步声响,掺杂着几声人语,直传进亭子里。
宛Chun蹙蹙眉,不由得望向容绍唐道:“是萍绿她们找我来了,你……你还是先回去吧。”
容绍唐亦跟着她轻蹙眉弯,他此番来并不甚光明正大,且因为和宛Chun离了婚,连个正经祭奠的身份都没有,也知叫人撞见不好,只得忍着话,伸出手狠狠将宛Chun拦腰抱了一抱道:“过两日我再来看你。”这才扭了头从亭子的另一端走开了。
宛Chun站在原地,目送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屏门处,方转过身,从月洞门迎着声音走过去。
来的正是萍绿,带着一个白衣素面的女子,远远便同宛Chun打了招呼道:“四小姐,您瞧,是谁来了?”
宛Chun走近前一些,将她背后的女子细细一打量,霎时吃了一惊道:“慕言?慕言,真是你吗?”
晁慕言随在萍绿身后走过来,亦将宛Chun打量了一回,点着头回她道:“是我,宛Chun。”
宛Chun忙上前拉住她的手,千想万想,她也没想到此生还能再同慕言见面,一时又是哭又是笑道:“这些年你去了哪里?也不曾给我们留个一言半语,我和周湘……”她一念至此,忽的记起周湘已经不在了,哽咽着竟没能继续说下去。
慕言心里亦难过极了,她此前因为避着季元的纠缠,随同父母举家搬迁到了东北。也是因缘际会,她在东北跟在她祖父晁老先生身边自学完了医学之后,便投身到了医学的事业中去,在一家国立医院当医师。逢着东北战乱,各地伤员众多,她们医院的医生护士便自发去到前线救治伤员。
就在一次救援中,她得知季元领兵陷进了敌人的包围圈中,后被葫芦岛守军发现,救回了营地,恰恰又是经她的手医治的。
及至季元醒来,发疯一般的要去找周湘,她方得知,周湘也不幸遇难了。
再后来,便传来李承续战死天津港的消息。
她与周湘宛Chun是高中的同窗,又是大学里的同学,感情比之别人自然深厚,听闻这两个噩耗,当即整理了手头上的工作,便马不停蹄赶到了旧京。
二人都不曾料到,再见面会是这等物是人非,宛Chun拉着慕言的手,带她去凭吊了周湘。
想着季元还不知近况如何,慕言便道:“不知三少爷回府后可曾找大夫看了?”
宛Chun道:“已经找过了弗雷德先生,可他说三哥腿上的伤口延误了救治的最佳时机,只怕是好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