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下看不就知道了?”
顾丹阳说着,两根冰白色的玉指探入棋罐,当先执起黑子,另一只手,优雅的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
要知道,在围棋上,白子先落,弱势先行,某皇后此举,分明就是在让着某外公。
侯元森的眼珠子瞪了瞪,“我执白子?”
顾丹阳理所当然的点头轻笑,“您是我外公,长者为先,当然是您执白子了。”
侯元森心里听的舒坦,面上却是板着一张脸,冷哼一声道,“哼,还算懂规矩,就是不知道深浅,到时候输了可别怪我,沙场无祖孙,我可是不会手下留情的。”
顾丹阳眸光流转,勾了勾唇角,“我也是这么想的,一会儿兵戎相见,还请外公多多担待。”
感受到某皇后自信迫人的气势,侯元森不由怔了怔。
面前这个光芒四射的姑娘,真的是自家那个性子绵软的丫头吗?
就算已经在电视上见识过了某皇后的改变,可亲身经历,仍旧是觉得震撼。
许是被某皇后的气势所摄,侯元森倒是对自家孙女的棋艺生出了几分期待。
“口气倒是不小,在娱乐圈别的没学会,嘴皮子的功夫,倒是厉害了不少。”侯元森从棋罐里夹出了一颗白子,落在棋盘之上,状似不经意的提道,“你那个记者会我看了,表现还算不错。”
“多谢外公夸奖。”顾丹阳慢条斯理的落下了黑子,“外公请。”
这么长时间没见了,侯老爷子虽然表面上各种矜持傲娇,可是心里那是有满腔的话想跟自家外孙女说,刚开始,趁着落子的功夫,她还琢磨着怎么跟某皇后沟通。
十几个棋子落下去之后,侯元森神情微变,二十多个棋子之后,侯老爷子已然是眉头紧锁,如临大敌,再也没有了旁的心思。
他实在是没想到,某皇后的棋风居然这般霸道,几乎没有防守,全都是锋锐无匹的进攻,兵行诡道,雷霆万钧,让人根本防不胜防,只能被牵着鼻子,疲于奔命!
下到最后,整个棋盘明明还空了小半,可侯元森拿着白子,却是怎么都落不下去了。
显然,大局已定。
顾丹阳将黑子慢悠悠的放回棋罐,胜券在握的慵懒道,“外公,你输了。”
侯元森闻言,太阳穴突突直跳,又是颓然,又是自豪。
短短两天的功夫,他已经连续输给两个小辈了,现在这世道儿怎么搞的,一个个小辈儿咋都这么厉害了呢?
侯元森无奈的放下白子,瞪了瞪眼珠子,连珠炮儿似的询问道,“你这丫头到底从什么地方学的下围棋啊,居然有这种水平,你学多久了,我咋一点都不知道呢!”
顾丹阳随意的勾了勾唇角,“我在剧组打杂的时候学的,学了没几年,要怪就怪我不常回来,您不知道也不奇怪。”
某皇后说的半真半假,之前顾包子串剧组的时候,阴差阳错,的确跟道具师傅学过一丁点围棋,现在正好被她拿过来当挡箭牌。
殊不知,这话听在侯老爷子的耳朵里,却是愧疚难当,脑补良多:自己的外孙女说的容易,串剧组?哪儿是那么容易的事儿啊!她指不定受了多少苦,才学到了如今的一身本事,指不定碰了多少壁,才磨掉了那副软弱可欺的性子。
侯老爷子越想越难受,再也维持不住严肃的脸孔,叹息着摇了摇头,“不,不怪你,怪我……丫头,你真的不一样了,这两年你在外边……苦了你了。”
一听这话,某皇后就知道侯老爷子跟某外婆一样,绝逼是误会了。
顾丹阳实话实说,“没有,我很享受现在的生活。”
殊不知,她的实话,越发加深了侯元森的悔恨。
“你不用安慰我老头子了,这一切都怪我。”侯元森似是陷入了回忆,声音都带了几分哽咽,“当年,是我太固执了,要是我早点松口,你妈也不至于不敢回家,那么多年郁郁寡欢,年纪轻轻,就那么……就那么去了。”
顾丹阳难得出言宽慰道,“外公,母亲从来没有怪过你。”
事实也的确如此,在她的印象里,侯悦从来没有怪过侯元森夫妻,她只怨自己识人不清,错把恶狼当夫君,至死都在悔恨,自己没有尽过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