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路,我真的不知道是如何跑下来的,仿佛我就是带着跑死都要跑的抽走自己所有透支自己一切的作的精神在跑,我觉得,也是那一刻我懂得了一句话,只要活着就好。
真的,真的只要活着就好,当一个人真的面临最绝望的境地,什么都成了身外俗物,而最大的奢侈品便是活着。
污宝城的天彻底亮了,没有人世间的鸡鸣催晨,炊烟引人,晨露笑唤,死气沉沉的就像是零下一千摄氏度的静宁,我们疯狂的跑啊,跑,灌了铅的腿在拒绝死亡的心的支配下,就像脱了肉身的仙。
跑到之前把我们带到这里的铁磁龟门时候,人已经快透支的没气了。
山魈立马抽掉沉船,人面绣屏,那口锅,只留下了凝固时间的座钟还在原来的凹位置,顿时剧烈的移动再次引发。
“这样应该会送我们回去,来,你先把她放下,我必须取出子弹!”
“你,,这里没有任何消毒工具,你怎么取啊!”
“别忘了我是什么人,我身上还有子弹呢,你们都被断尾凤迷住的时候,我不也自己取了出来?”
我的天,当时麻子一枪蹦醒了山魈,山魈手臂上的确有弹伤,他不说我都忘记这事了,原来在小惜讲断尾凤的谣言,我们都被那个精灵的污宝迷住的时候,山魈竟然自己取出了手臂上的子弹,而刚才他还抱着小惜跑了那么一段路,万能的山魈啊,你这是多么让我在绝望时刻无比的信任,我仿佛看到了希望,好像只要山魈在,即使天塌了,他都可以撑住。
山魈脱下自己的衣服铺好,我把小惜小心翼翼的放下,生怕动作不够稳弄的她更痛苦,放平小惜,我又把自己的衣服脱下,给她盖好。
小惜已经疼痛的满脸全是汗水,连头发都湿漉漉的紧紧贴服在额头两边,那一双如明月潭一样的眸子满是身体上的隐忍,山魈撕开小惜的领口。
“山魈,你,你轻点!”我看着山魈那毛乎乎的手什么工具都不用,很是担心。
“恩,你把手伸到她嘴里,我担心一会疼痛的太大,她会控制不住咬了自己的舌头!”
我把手臂放到小惜唇边,小惜微微张开嘴巴,贝齿轻咬。
几乎是同时,我都没看清楚山魈的具体动作,手臂就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然后是小惜撕痛的呻吟,余光中山魈两只伶俐的手指猛地插进伤口处,等我再看的时候,已经是一枚血粼粼的弹壳了。
小惜的呻吟只是半声,人就晕了过去。
“山魈,小惜没事吧,是不是只是暂时疼痛的昏迷?”
“应该是,只是我们要赶紧回去,找到水,没有水,她很危险!”山魈从自己身上扯下一块布条给小惜伤口包扎一番,又用自己的唾液止血。
这时候铁磁龟门的移动更加剧烈了,从洞口传来零星的飞沙走石不断往棺材盒子内射,我用身体死死的挡住,给小惜圈在怀里,后背上之前的伤口已经结疤,在新一轮的扫射下再次被刺激,旧伤上打新伤,每一下都如同一快快小石刺穿神经的痛。
等到再次停下的时候,我几乎都感知不到时间的移动了,好像很久很久,山魈收起沉船,人面绣屏,还有那口锅,唯独把个座钟留下。
我抱起小惜,跟着山魈出了铁磁龟门,外边月朗星稀,那片小沙漠被夜风卷着一层薄薄的沙沫,后背上被高速的飞沙砸出来的伤口被这种冷风一吹,就像是抹了一把盐刀子,我紧紧的抱住小惜,用自己的衣服跟山魈的衣服两层包裹住她,饿的两眼冒光,之前透支体力也到了边缘,我都不知道我是怎么压榨出来额外的能力去做这一切,我觉得,人,没有生来就是超能的,人是可以随着环境的跌宕变化富有弹性的物种,当一个人真的被逼迫到了生命的悬崖,哪怕只要一个树枝,他都会搏了命的抓住,而那一刻唯一支撑我的,便是一定要让小惜活着。
我竟然靠着这个信念一路支撑了自己在夜黑风高的窄坝上,一步一步煎熬着脚下的平衡,挑战着身体的极限,我甚至都因为彻底的虚脱浑身滚汗,后背上的伤疤和着咸的汗水加上冷风时不时的撩拨,麻子生前的惨不忍睹,我怀里他的血小惜的血,两种血的味道余味缭绕,一种痛苦的混合物围裹的身心窒息,窒息后麻木,麻木到忘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