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落在榻上躺的这两日,油米未进,一次未醒,如同死去一样沉默、安静,但她身体情况分明在渐渐好转。大夫留下了药方,并嘱咐他们按时去药房抓药,由内服到外用,由丹药到汤药,再由草药到盐状药,一应俱全。
林寻去谢那位不知名的大夫,可是探访便整个驿馆,都不见了那位恩人的身影。听人说,他在前一日,就背上行囊、带好药箱离开了此地,一心急着回家去了。此等救命大恩,却寻不见恩人在何方,恩情难报,如同仇恨难雪一样,令人心中不安。
林落,是在第五日晌午醒过来的。
那个时辰,日光最为强烈,照得屋子里也明朗朗的,微风透过窗子吹进,带着那抹熟悉的花香,使得整个屋子清香满溢。
孙大娘进屋烧水,只听耳畔传来一声呢喃:“孙大娘。”
她提着铫子的手怔住了,扭过头去,发现林落已经醒来,正侧头看着她,面色微微发黄,眸光软弱无力,唇上干涸不已。
“姑娘醒了?”孙大娘错愕不已,随之才涌上来欣喜,她放下手里的东西,疾步来到林落榻边,看到林落除面色憔悴外一切正常后,她语无伦次,“林姑娘,你……你可算是醒了!我、我这就告诉林公子他们去!”
“孙大娘……”
她正欲转身离开,又听见林落叫了一声,忙回过身来,弯腰望着她,“姑娘想说什么?”
“大娘……可否拿些水过来?”林落抬了抬眼皮,还是那么无力。
闻言,孙大娘这才恍然大悟,自己竟因一时高兴而忘了给姑娘端口水,想来她三日未进油盐,此刻必定口干舌燥,急需饮水了。
她忙不迭地倒了口茶,又用凉水兑之,使之温和不烫口后,这才端了过来。坐在榻边,一勺一勺地喂给林落,动作极为轻柔缓慢,目光温和慈爱。
林落由于伤势过重,此刻还是不能坐起来,只能仰面躺于床上,任由孙大娘将勺子送至嘴边。可又因为平躺着不易吃水,嘴角不断有茶水流出,孙大娘便一手拿着茶碗,一手拿着手绢为其擦拭。
无色的嘴唇经过几口水的滋润,很快恢复了血色,苍白正在一点点褪去,脸色也红润了不少。
她气虚无力,因此喝得极为缓慢,待那一小茶碗的水饮完后,已经过去了一刻钟之多。孙大娘起身又要去倒水,却见她摇了摇头,问其不喝之后,才将茶碗放了下来,捶了捶发酸的手臂。
“孙大娘……”林落的声音很轻,“多谢您了。”
孙大娘摇了摇头,“林姑娘,你是不知道啊,你在床上昏睡了整整五日,其间未醒来过一次,这可急坏了我们。好在请来的大夫说,你的境况在渐渐好转,我们这才放下心来。”
“我……睡了五日?”
“是啊,睡了五日呢。不过,你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林姑娘定是个多福之人。”
林落嘴角翘了翘,静静望着她,眸光淡泊,“孙大娘,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好像梦见了我的母亲……”
闻言,孙大娘笑了,眼角的皱纹弯成一弯弦月,“梦见你的娘亲是好事啊,是你娘在保佑你,使得你脱离了险境,最终化险为夷。”
“可我,没看清她的样子……”
孙大娘怔了怔,表情有些茫然,身子向前伸了伸,凝眉看向她:“你不记得你娘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