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容嗣。
一张路灯下的雪景。
漆黑的背景下,一盏亮着银白色耀眼灯光的路灯。雪花在路灯下是圣洁的白色,渐渐向四周散射,隐匿在黑暗里。旁边一截覆了白色雪花的枯枝,自黑暗中伸出枝桠,静静陪伴。
李二勤将照片看了又看,回复:真美。
然后将手机放回口袋。
心里上上下下患得患失了半天的浮躁,突然就沉静下来。
容嗣检查回来,又是卷着一身的寒气进来,带帽外套的帽檐还沾着没有化掉的雪。
李二勤只觉得在这闷热的室内,突来一股清凉的气流。然而心里又开始变得没办法安静下来,习题册上面的字一个字一个字地看,却没办法连成句子,更没办法读懂。
心浮气躁……
手机再次振动。
还是容嗣的信息:[把手从桌下伸过来。]
还在看这一条信息,容嗣的下一条信息蹦出来:[偷偷地。]
在看到“偷偷地”三个字时,李二勤的心跳突然漏跳一拍,然后开始剧烈跳动。
听话地小心翼翼地将背靠到椅背上,然后悄悄从桌下将手伸向后桌。
才探出手,手心里被塞进了一个冰凉的物件。
李二勤惊地一声低呼。
瞬间引来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她红着脸缩回桌子前,握着物件的左手紧紧藏在胸前,脑子嗡嗡作响。
身后有容嗣的轻笑声。
然而她没有心情去管,也不做到像瞪彭子歌一样去瞪容嗣。
等大家的注意力都回到原本在做的事情之后,李二勤慢慢摊开手心。
桌下微弱的光线,手心里是一块化了一半的雪团。雪水顺着指缝一滴滴往下流,柔和的光斑划过水滴的边沿。而还未化开的雪团莹白,冰凉的触觉带来明显的刺痛感。
而更加明显的是极速加快的心跳。
李二勤看着雪团在手心渐渐融化,转身,去看容嗣。
容嗣的眼底仿佛有雪光的反射,亮得不像话。
李二勤咬了下嘴唇,勉强抑制住狂乱的心跳,然而脸上平静如常:“手。”
容嗣看着她,清浅地笑起来,伸出手放到桌面上。
摊开的手掌向上,修长的五指微微弯曲,瘦削的手腕骨骼分明。
李二勤歪歪头,二话不说把手放到容嗣的手心里。
手心贴着手心。
冰凉的和温暖的。
湿润的和干燥的。
容嗣这次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李二勤赶紧在彭子歌注意之前收回手。
果然彭子歌几乎是立刻狐疑地转过头:“你们俩搞什么?”
容嗣也收回手,又恢复那副淡得如水一般的表情:“李二勤有问题问我。”
李二勤不可置信地看过去,容嗣你是这样的人?!
彭子歌还是有些怀疑:“问你问题有什么可笑的?”
容嗣:“因为她忘记拿书。”
李二勤:“?????”
接下来的半个晚自习,李二勤都觉得手心热热地。最初由冰冷带来的刺痛过去之后,火辣辣的灼烧感却一直没有消退。
直到晚自习结束,四人整理了东西回寝室。下了大半个晚自习的雪还没有停,冷冽的寒风从大楼外吹入走廊,拍打在每一个人的脸上。
李二勤和苏梓躲在容嗣和彭子歌的背后往下走,室内外强烈的冷热交替让两个小女生不能自制地发抖。
当然发抖的还有人高马大的彭子歌。
彭子歌哆哆嗦嗦地往容嗣靠拢:“好冷好冷!冻死宝宝了!”
李二勤和苏梓对视一眼:“……”
无言。
容嗣由着彭子歌挤向自己。
彭子歌走了会儿,疑惑:“她们俩呢?”
停住脚步回头,看到李二勤和苏梓又拿自己当挡风板,义愤填膺:“你们俩怎么这样呢?”
苏梓:“我们俩怎样?”
“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李二勤打断:“这话好熟悉。”
苏梓点头:“他之前说过好几次。”
彭子歌怒:“你们都记得我说过好几次了,为什么还不悬崖勒马,回头是岸?”
苏梓嫌弃:“悬崖勒马,回头是岸是这样用的么?”
彭子歌瞪她:“你管?”
“要不,”李二勤建议:“你来我身后,我替你挡风?”
彭子歌:“什么?”
李二勤:“绝无半句怨言。”
彭子歌:“不太好吧?”
李二勤:“我会告诉每一个目带疑惑的人:我是自愿的。”
彭子歌气绝:“那是一个男生该做的事吗?”
李二勤撇嘴:“你不是宝宝嘛?”
彭子歌:“哦。”
几人走出教学楼,借着仍留几个教室灯光的大楼里照射出来的光线,看到整个世界已经被厚雪覆盖。
惊得连寒冷都忘记了。
李二勤和彭子歌同时感叹地停住脚步。
自上而下几个男生嬉闹追逐着跑下来,经过李二勤的时候手臂撞在突然停住的李二勤的肩膀上。
脚底半化的雪太滑,李二勤面色平静地努力了下,维持平衡失败。
以脸冲地往下摔的时候,看到自那群男生里冲回一个熟悉的身影,试图接住正往下摔的她。
李二勤都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候自己还能睁大眼睛看清楚那个人。
阮铭先。
感谢阮铭先……
[作者有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