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表情很复杂,可刘桐却看懂了。
随着寺人吊着嗓子长长喊出的一声“退朝”,朝臣们鱼贯而出。
经过瑞王身边时,有的人真心地与瑞王告辞,有的人却明显带着幸灾乐祸的表情,对瑞王说,期待在这一个月中,瑞王能查清妓楼杀人案。
太子径自走了,祁王有心想与瑞王说上两句,却也被礼王拉走了。
剩下岑王,吊儿郎当地走过瑞王身边儿,轻笑着说:“瑞王兄何必呢,当时直接拒了此事不就行了?这种烂摊子,偏你就愿意揽在自个儿身上。”
岑王遗憾地摇摇头,从袖笼里抽出折扇敲了敲自个儿的背,施施然走了。
刘桐跟在瑞王身后,没有说话。
他还在想着瑞王的那个表情。
兄弟二人一路无言,出了宫后,正到分岔路口,刘桐刚要出声,却被瑞王唤住。
瑞王看向他,半晌后微微笑了笑,道:“我还以为,小九今个儿又要在我耳边唠叨,今儿个你倒是沉稳得很。是因为要当父亲的缘故了吗?”
刘桐没有吭声。
以往瑞王受到了什么不公正的待遇,刘桐总会为他打抱不平,甚至是不分时间和场合。
可今日,元武帝将妓楼杀人案这个烫手山芋派给瑞王,刘桐在殿上时没有任何动作不说,甚至下了朝,也没有一点儿不满抱怨的言语。
瑞王也觉得好奇。
刘桐看向瑞王,动了动唇,方才道:“正如岑王说的,五哥当时大可以不必……”
“我知道。”瑞王笑着点点头:“提出让人查此案的人,是太子一派的人。他提的建议不合情理,我完全可以置之不理,压根用不着说什么,让父皇安排这样的话。想必,若是我不接这茬,父皇也不会真将此案交托到我手上。”
“那五哥你……”
“我也只是好奇罢了。”
瑞王笑了笑,拍拍刘桐的肩:“行了,你回去歇着吧。文远侯府削爵一事还未完,妓楼杀人案也只一月之期,马上殿试了,想必接下来又有事做。诸事我都还需要你帮忙。”
刘桐点点头,目送着瑞王远去。
等人都看不见了,他长吐了口气,有些恍惚地摇了摇头,也不用骑马或坐轿,只一路慢悠悠地往皇子府走。
等他回了皇子府,午膳时分都过了。
常润之让人将温着的饭菜端上来,蹙眉道:“今日上朝时间那么久?”
刘桐摇了摇头,一边吃饭,一边将早朝上的情况和常润之说了。
常润之讶异道:“妓楼杀人案?这案子交给瑞王了?”
刘桐点点头,常润之很是好奇:“论职权,命案这种事,该瑞王管吗?”
刘桐的手一顿,摇了摇头。
“那怎么会……”
刘桐便将具体的过程复述了一遍,末了道:“五哥说,他也是好奇……”
话说到这儿,刘桐摇了摇头,也没了食欲,匆匆扒完饭,喝了口汤,再漱了口。
常润之递了帕子给他擦嘴,见刘桐面露犹豫和不安,便挥挥手让伺候的下人都下去,轻声问道:“怎么了?”
刘桐眉头微锁:“我也……不太确定。”
刘桐看向常润之:“父皇出声让五哥接这个案子的时候,我有看到五哥的表情,不知道是不是我看错了。”
常润之面上一顿。
刘桐皱着眉,道:“五哥的表情就好像……父皇的回复在他的意料之中一样。可如果真的是在意料之中,五哥又为什么会松了口气?我瞧着,他有些如释重负的感觉。”
常润之细细听着,抿了抿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