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瑟是最后一个走进化妆间的。
她站在门口，看着匆忙选择衣服的女孩们，有一点忐忑。
因为角色明确，大多数人服装选择得也很快，比如乔安，换好了警服就直接去化妆。
既来之则安之。
秦瑟深呼吸了几下，也走了过去。
校花……校花……
虽说校花只是指学校里最漂亮的女生，但一般人联想起校花这个词，总是会跟清纯挂上勾。
翻捡了几分钟，选了一件白衬衫，把身上的t恤换了，至于裙子，她依旧穿自己的那一条鹅黄色的。
秦瑟今天出门的妆容很清淡，不用洗掉重来，所以她把大部分时间都用在了整理发型。
先把丸子头拆了，用直发棒把头发全部拉直，又用卷发棒将发梢和刘海仔仔细细地卷了一遍，看起来自然又清新。
也不知道怎么的，离直播开始的时间越来越近，秦瑟原本有些不安的心反而越来越平静。
“各位美女，时间差不多了！我带你们过去熟悉下机器吧。”
还有十分钟开始的时候，米粒就过来带着她们去了直播间。
说是直播间，平日里应该是一个小型会议室，一张椭圆形的白色长桌子，正好一圈可以宽宽松松的坐十个人。会议室的墙上已经被工作人员装饰好，贴上了新视觉的标识，一只大大圆圆的蓝眼睛。
“大家好！”横刀居然站在会议室里面迎接他们。
还以为，以他的身份，今晚不会出现呢！
十个女孩鱼贯而入，找到自己的角色牌前的位置落座。
“首先呢，我要恭喜大家能够通过初选，进入决赛，我们的宣传在两个小时前已经在微博和贴吧以及各大公共论坛铺展开了，所以大家不要担心自己会不会有观众，而要多考虑自己能不能留住观众。”
横刀说着，走到乔安身边，拿起了她的角色牌，面向众人：“至于这个角色牌，虽然她不能最终决定你们直播间的人数，但是我想提醒大家，只有尊重这个规则的人，才可能是最后真正的胜利者。大家加油！”
说完，横刀便离开了会议室。
秦瑟吁了一口气，开始操作电脑，进入了直播大厅。
这个直播的界面就是新视觉本身的直播平台界面，前两天秦瑟在家里试过几次，因此页面还比较熟悉。她调整着座位和摄像头角度，尽量让自己的脸以最完美的角度呈现。
之前程陈来别墅的时候，秦瑟问过一些关于横刀的问题，据程陈说，这人也算半个技术控，后来投身商界，依然保持着严谨的行事风格。
今日一见，秦瑟当真信服。
原以为只是网站随随便便搞了一个活动，没想到弄得这么严格，搞得跟参加考试一样。
看来人家成功者能够成功，或许差距就在于这些细节。
她拿出手机，最后刷了一下，发现乔安刚刚转发了新视觉的宣传微博。
果然办事老练周到！
秦瑟也赶紧转发，并且在评论下面呼唤了豆豆和小猪他们，能多拉一个人是一个人。
做完这一切，她才把手机关闭，戴上了耳机，静静等待着开始。
时间一到，电脑屏幕突然变亮了一点，秦瑟明显感觉到周围的人都动了起来。
她目光微微一动，发现右下角的房间人数突然亮了起来，先是个位数，接着两位数，很快便停在了四百人左右。
开局还不错。
秦瑟心中一松，脸上便露出一个由衷的笑容，冲着摄像头招了招手。
“嗨，大家好，我叫秦瑟。”
话音一落，屏幕上便飞快地弹过十几条条评论。
“美女好！”
“校花妹妹好！”
“是我喜欢的类型！”
秦瑟两只手合十，做出一个拜托的手势，可怜巴巴的望着摄像头：“今天是我第一次做直播，所以拜托大家不要离开这个房间，一直陪我聊满三十分钟，可以吗？”
这个装可怜的表情也是过去几天她在家里训练出来的结果，还请了卿明做动作指导。
“可以！”
“看你的表现哦！”
“喊一声李超我爱你就留下来！”
“不可以！”
“那你给我唱首歌嘛！”
系统：豆豆哥送了你9朵玫瑰。
豆豆哥？会是豆豆跑进来捧场了吗？
秦瑟心中一喜，紧接着又弹出来两条：猪大哥送了你9朵玫瑰，饭小宝送了你9朵玫瑰。
直播间里的花是需要花钱购买的道具，这才刚说几句话就有人出手送道具了，虽然是熟人送的，但也是彩头啊！
心情顿时轻松起来，说话顿时放开了。
“其实我也想给你们表演唱歌跳舞的，但是我害怕我一唱歌你们跑得更快了。”
“哈哈哈哈哈哈，放心，我不走！”
“隔壁在跳舞，我走了，美女拜拜！”
“你倒是唱来听听啊！”
秦瑟拿余光一瞥，果然，会议室里已经有两个女生跳起了舞，一个婉约，一个豪放，总之，人家那身段那动作，秦瑟要是也跟着跳，那就是东施效颦。
再看看右下角的围观人数，冲上五百了，在升就好。
还是……只能聊！
“其实，我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刚才我说了，这是我第一次做直播，我之前根本没想过会入围，本来在现实生活里，我也是一个特别普通的人，没什么才华，也没有什么能力，很多想做的事情，也做不了。”
“妹妹不哭，我也木有才华。”
系统：胡子大叔送了你9朵玫瑰。
“可是你长得漂亮啊！”
“骗人！”
“放心，我不走，陪着你。”
系统：孤独走天涯手捧99朵玫瑰献给你。
秦瑟的眼睛微微动了动。
看来聊天这路子，观众还是可以买账的。
“我没有骗人，是，我是长得漂亮，可长得漂亮也不是万能的，长得再漂亮，也不可能全世界的人都喜欢你。”看着屏幕上弹出许多质疑，秦瑟歪着头，索性也不看摄像头了。
“很久以前，我喜欢一个人，就是默默的那种喜欢，我喜欢了他很久很久，久到我回过头想一想，我这辈子好像只喜欢了他一个人一样。”
“你喜欢谁啊？”
“肯定是个高富帅！”
“唉，反正美女是不会喜欢我们这些搬砖的。”
“你也暗恋别人吗？”
……
秦瑟笑着摇摇头：“情人眼里出西施，我当然觉得他千好万好啊！我觉得，读书的时候，应该每个人都会暗恋吧，有的时候，其实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是你就是看到他你会特别高兴。”
“我懂。”
“学校里的感情还是挺真的。”
秦瑟微笑：“我记得有一次放学，竟然在校门口遇到他了，他主动喊我的名字，跟我打招呼，我当时特别开心，但是我表面上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我就装作很平常的样子的跟他一起走。”
“本来我们一起走不了多久就该告别了，可是我跟他说，我要去我外婆家，于是我跟他一直走一直走。其实……我们路上都没说多少话，因为我们俩本来不太熟，他不是话多的人，而我，看到他也不敢乱说话，我们就那样沉默地走着，但能够走在他的身边，已经够我开心好几天了……我讲得是不是很无趣？”
系统：窝窝头手捧99朵玫瑰献给你。
系统：叶良辰他二舅手捧99朵玫瑰献给你。
“他知不知道你喜欢他？”
“美女，你单身的话能不能考虑一下我？我手机号码是15398228733。”
“你要是真的爱他，就告白吧。”
……
秦瑟看着那些飘过的评论，有些觉得好笑，有些觉得感动，有些觉得哭笑不得。
于此同时，右下角的直播人数在短时间内竟然增长到了四位数。
“我当然没有告白过，以前没有，现在不会，以后更不会。我喜欢他，我不相信他一点也不知道。喜欢一个人，你看他的眼神跟看别人的眼神完全不一样。他什么都没有说，什么都没有做，只能说明，他希望我们之间的关系能保持原样。他如果喜欢我，我们之间早就不是普通朋友了。所以，如果当你向一个人告白，他却很意外的说，我从来没想过我们会是这样的关系，我一直把你当妹妹，我一直把你当哥哥……这只能说明，他一直在装傻，拿你当备胎！”
“对，我以前就是被人当备胎，三年随喊随到，告白的时候说我只是友情。”
系统：齐大货好送了你9朵玫瑰。
系统：阿根廷黄瓜总代理送了你99朵玫瑰。
“那你还喜欢他吗？”
……
几分钟的时间，秦瑟的玫瑰数量竟然增加也冲上了一千。
一朵玫瑰一块钱，每次至少送9朵，再往上是99朵、999朵，最顶级当然是9999朵。
网站跟直播的人五五分成，这么一算下来，居然挣了五百块，果然直播利润高。
只是这会儿，秦瑟已经完全投入在跟观众的交流中，“其实我也说不清楚我现在还是不是喜欢他，或者说，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喜欢过他。”
“前几天我遇到了他和她的女朋友，刚见面的时候，我觉得心情很不爽，因为我觉得那个女生还没我长得漂亮！可是，等他们走了之后，我发现其实我并没有多心疼，或者说，并没有什么受伤的感觉。”
“摸摸头。”
系统：汪汪侠送了你9朵玫瑰。
……
乔安今天的直播做得格外轻松，时间一到，她的直播间就冲进来了上千人。
她既没有唱歌也没有跳舞，她甚至连话都没怎么说。
她将椅子拉开，手里拿了一把玩具枪，在那里摆起了造型，隔好几分钟才换一下。
这是她的老本行，也是她觉得最不累的方式。
她只是站在那里，屏幕上各种爱心和玫瑰也飞快地飘过。
“休息五分钟，有话可以在微博说。”乔安霸气地对摄像头挥了挥手，也不管屏幕那边的几千个观众怎么反应，径自坐了下来，拿起了手机。
她先打开微博，当场自拍了一张，然后发到微博。
叮——一条微信进来了。
“恭喜姐姐，今天必定入围。”
乔安笑了笑，入围么，当然是一定的。
“没办法，那个鱼紫今天挺拼的。”鱼紫的座位挨着乔安，两个隔了大约一米，鱼紫抽的是辣妹，所以今天一开始她就开始跳热舞，这都跳了二十几分钟了，真够拼的。
反正乔安不喜欢把自己搞得太累，能入围不就行了。
“鱼紫第二，第一是那天晚上见到的秦瑟妹妹。”
什么？乔安大吃一惊。
其实，她也观察过秦瑟那边的动静，那丫头没唱没跳，一直就远远坐在那边，看样子只是在聊天。
“秦瑟在干嘛？”
“秦瑟妹妹讲了她的初恋，唉，没想到她长那么可爱居然还是暗恋，我都忍不住打赏了她99朵玫瑰。”
“滚！”
乔安发完了这个字，将手机摔在桌子上。
她看着屏幕上不时飘过的示爱弹幕，再看看远处巧笑倩兮的秦瑟，忽然觉得气不打一处来。
想想那丫头的张狂模样，如果这次让她赢了自己，还不知道会嚣张成什么样。
乔安瞥向会议室的墙角，短短十几秒的时间，她已经拿定了主意。
她发了一条微博：“有没有人想看我跳舞……最后五分钟，过时不候。”
丢下手机，乔安站起身，拿起会议室墙角的扫把，走回到摄像头前面。
“这段时间学习了跳舞，还跳得不好，所以大家多多包涵哦！”
她用手机放了一首歌，人则开始缓缓走舞步。
明明那只是一把扫把，乔安却生生走出了撩人的姿态。
短短半分钟，她的直播间观看人数就翻了一倍。
与此同时，横刀也结束了手边的工作，来到了这次直播的控制室。
他走到工程师的身边，竟然都每一个人发现他的到来，他也好奇地朝实时监控看过去，“看什么那么入神呢？”
“啊，刀总。”三个工程师都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站起来迎接他。
“你看看吧，乔安最后几分钟发力了！”
横刀凑过去，见乔安竟然利用一把扫帚跳起来钢-管舞，不禁哑然失笑。
按照专业眼光看，乔安的舞蹈难度很低，基本上就是围着扫帚转来转去，然后看看摄像头抛个媚眼，偏生她身材惹火，眼神魅惑，叫人看了就挪不开目光。
“这么说，今晚的冠军是乔安了？”横刀问。
“本来，乔安只能排第三，没想到她最后几分钟居然出大招了，你看，直播人数一下就冲上万，现在就是排第一……咦……”
横刀听他说着说着就断了，探过头看向实时排行榜。
秦瑟，12090人。
乔安，19992人。
鱼紫，3843人。
懒花花，2809人。
前三位遥遥领先，基本上大局已定，只是乔安和秦瑟的观看人数依然在缓慢上升。
“刚才秦瑟的观看人数才五千出头，怎么她的观看人数也跟着乔安增加了？”一位工程师惊讶的问同伴，“我一直在看乔安，秦瑟说什么了？”
另外两个人摇了摇头，横刀则盯向秦瑟的屏幕。
“真奇怪，秦瑟不管怎么样，都比乔安那边多一百人。”
听他这么一说，一个工程师立即进入秦瑟直播间的控制台，想把她的房间观众列表调出来，却发现自己执行不了任何操作。
他转过身，用同事的键盘操作了一下，发现任何管理口令都无效。
“刀总……我们……的电脑好像被人控制住了。”那工程师脸色忽然变了，声音也结结巴巴起来。
他在新视觉工作三年了，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控制？”另外两个工程师听他这么一说，觉得难以置信，两个人都用自己的口令进入后台，却发现任何口令都对秦瑟的后台无效。
竟然……真的被黑了？
要知道，新视觉作为流量最大的视频网站之一，采用的防火墙在国内互联网企业都是最高级别。开站几年来，服务器从来没有出现过问题，身为新视觉的工程师，对此还是很自豪的。
万万没想到，在这么一个小小的直播活动了，主程序居然被人攻击了。
“刀总……”
见横刀面色无波，只紧紧盯着屏幕上人数的变动。
“我们马上想办法拦截。”
“不用了，活动马上结束了，既然对方没有恶意，就不必拦截了。”
三个工程师面面相觑，他们没有想到，横刀身为国内知名的网络安全专家，竟然说对方没有恶意，连拦截和追查的尝试都不做。
在控制室的一片沉默中，直播的时间终于结束了，最终成绩定格在秦瑟12607人，乔安12503人，鱼紫4002人。
“直接将最终比分截屏，发到微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