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莹长这么大,还不曾受过这种折辱。她整整哭湿了两条帕子:“……周王眼睛生在头顶上,哪里瞧得见女儿?我巴巴站在那里跟他说话,他瞧着我的眼神厌憎嫌恶。娘啊,我再不信爹爹的话了。”这哪里是水磨功夫,铁杵磨成针也未必暖得了周王的铁石心肠。
蒋夫人虽然疼女儿,但向来以夫为天,对蒋墨的话从无违逆,况且她膝下还有长幼二子。长子去年考了个秀才功名,还在书院读书;幼子还在上蒙学,女儿若是能有个好前程,将来夫家还能提携两个儿子的前程。无论怎么看,只要能攀上周王这门亲,姑表亲上加亲,不怕周王不肯提携蒋家。
她搂了女儿在怀里替她拭泪,温言劝她:“傻孩子!女人这一生总要指靠着男人过活。若是嫁了好归宿,将来扬眉吐气,就算是回娘家,也被你嫂子高看一眼。若是嫁的不好,回娘家还得看脸色。若是嫁了周王,将来你嫂子可还得巴结着你呢。忍得了一时之气,将来才有好日子呢。”
蒋莹猛的从蒋夫人的怀里直起腰来,愕然看着她,仿佛今天才认识自己的母亲:“那……要是周王自始至终看不上我,对我冷若冰霜呢?”难道嫁过去就完了?
她也有几个手帕交,同样是闺中少女,也有已经嫁人的,或恩爱或不幸,对婚姻总有几分憧憬,夫妻恩爱的也有,怎么到了她这里,亲爹娘完全不考虑周王会否喜爱她,却只顾着能不能攀上这门亲。
蒋夫人摸摸她的脸:“你生的这样美,怎么会有男人不动心呢?不过是早晚而已。”只要成了亲,难道还能干看着不成?没有哪个男人是忍得住让美娇娘独守空房的。
蒋莹总觉得哪里不对,似乎不应该这样论,但是她又找不出反驳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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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凑上来的蒋氏女赶走的周王殿下进了长阳殿,还是未曾消气,只觉得殿内空阔寂寥的令人难以忍受。但是让他放了蒋氏女进来说话,又烦躁不堪。
“今日值守宫门的赏银一两。”好在守卫颇有眼色,没有擅自放人进来。不然他灌了一肚子冷风回来,殿内一股脂粉味儿,不知道得多恼火。
蒋祝随侍在侧,有心开解两句,又觉得眼下这种状况不好扯到台面上来劝,只能默默出门去放赏。
一直到下午魏帝带着一行人归来,还有未尽兴的傍晚方归,眼瞧着天色渐黯,殿外才传来轻捷的脚步声,阿羽的大嗓门响了起来:“王爷呢?”
周王觉得自己肯定得病了,听到她的声音之前的烦燥居然消退了几分。他沉默着坐在殿内,听得蒋祝道:“王爷在殿里呢,姑娘拿的这是什么?”
阿羽笑的很开心:“好东西啊,王爷保管没吃过。”
蒋祝往后退了两步,以防自己也被拉进殿内试菜。阿羽却已经进殿去了,兴高采烈道:“王爷快过来。”
崔晋内心忽然升起一个荒谬的念头,自己枯坐在殿内,阿羽跟着程旭出去游玩久久不归,他便似后院苦侯丈夫的怨妇一般,不知道起了多少个千奇百怪的念头。
其实他对这小丫头根本没什么多余的想法,只是想让她做一只规矩的棋子,听话的饵,但似乎有点困难,只因失控才让他烦燥不安。
周王殿下做好了心理建设,在谢羽再三催促之下,这才慢吞吞过来,见桌上摆着个褐色的泥团:“你请本王吃泥巴?”上手一摸,居然还是烫的。
谢羽也不知道从哪摸出来个小锤子,在泥巴上连敲几下,裹在外面的泥巴碎裂,一股浓香扑鼻而来。
这还是她跟程旭骑马放风,玩的尽心了,快回来之后,她又猎了只野鸡,特意替周王做的。
程旭对此十分不满:“妹妹,你怎么能对崔晋那小子这么好呢?”
谢羽边抹泥巴边嘀咕:“哪里好了?我就是可怜他。你不知道周王之前在楚国过的什么日子,听说连田鼠肉都吃。”怪可怜的。
崔晋啃了一只鸡腿,终于腾出功夫:“你今天一天都去哪了?”
“跟程二哥去林子里玩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