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在秦仲听来,这是张铭在埋怨他在自己上任那么久了,怎么都不来拜会他一番的意思。
秦仲当即谢罪,低声下气地说道:“贤弟说笑了,仲其实对贤弟也是仰慕多时,早有结交之意。只是奈何手中公务繁多,却是疏忽了与贤弟相聚一番啊!”
张铭知道秦仲是在敷衍,但此刻他不想计较那么多,淡淡说道:“此时暂且不说,改日你我好好亲近一番便是。
恭升兄,可知外面有进两万五千余流民,已经来到了留县境内?”
秦仲一听,暗道:果然是这个事情!
有点歉意地回答:“仲这段时间也是为这些流民而犯愁,万一他们在留县生暴乱,你我二人只怕都要殃及池鱼啊!”
暗暗嘀咕了一句:别妄想将事情单独推给我,否则要死大家一起死!
张铭挥了挥手,说道:“不劳恭升兄提醒,小弟也是为着两万五千余流民感到为难啊!还好,小弟通过手段拿到了一些粮米可以暂时救急一番,我们还不需那么紧张。只是……”
秦仲不愧是世家出身,立刻靠近张铭,低声说道:“但有吩咐,仲绝对按令行事!”
张铭点了点头,笑道:“县中虽然有粮,但不多,担心这些流民哄抢。所以还是劳烦恭升兄,带上县兵帮忙管理一下秩序可否?”
秦仲一听,原来是小事啊!当即拍着胸部大叫:“没问题!有秦某在!包管那些流民一个两个服服帖帖的!”
张铭笑了笑,和秦仲商量了一下相关事宜之后,秦仲就告辞出去执行命令去了。
张铭看着离去的秦仲,淡淡说道:“听天由命吧!”
秦仲多少对带兵多少还有点手段,一声令下三百多县兵纷纷出城,组织流民秩序领取救济。而张铭则编写了一个救济方案,交给八大文系弟子出面处理,也算是为他们累积一下行政经验吧。
八个文系弟子,其中任伍、赵清二人,由任伍在留县内拜访富户世家,请求其捐出一些粮食应急,并许诺按照捐出粮食的多少,减免在留县内的商业税;赵青则是出城,前往各个世家的府中劝说,希望各个世家捐出一部分粮食救济,并且许诺可以减免今年的赋税,多捐多减!当然,最后的许诺部分,是对方实在不肯捐献的情况下,才允许说出来的。
另外六个,则是考察几个靠近微山湖的小村子的道路情况,准备组织流民修路,并且构建水利工程。按照张铭写出的方案上面说的,这个叫做以工代赈。只是几个小屁孩觉得这样有点多余,这年头,只要有活命的粮食可以吃,流民们自当为张铭做任何事情,这般用工钱的方式招募流民工作的行为,是不是太市侩了?
这其实不能怪张铭,以工代赈出现在清朝,因为经过历史的沉淀,华夏人变得喜欢理所当然地接受官府的施舍,而不去回报,所以出现了这种等价交换的方式。
这年头华夏人们灵魂未死,就算是贱民,也懂得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的道理。对于给予他们活命机会的人,只要不反朝廷,哪怕是卖身给恩人,也在所不惜的。当然,能维持自由之身,也是大家最希望得到的结局了。只是如今这个世道,这个结局只能是一种奢望了。
一切很快按照张铭的计划,开始进行起来。张铭甚至非常无耻地,找来了几个留县的居民,冒充流民到处散布救济粮是张家自己出的情报,让这些流民明白,救济他们的是张家,而不是朝廷。
当流民们捧着手中盛放了稀饭的陶碗,将里面的稀饭吃得精光的时候,眼泪已经忍不住流淌了出来。心中暗暗期待,这个县令老爷,不会仅仅施舍几天就作罢了。
当一个小屁孩告诉他们,县令让他们帮忙工作,以工代赈的时候。他们居然欢呼了,因为他们知道,县令之所以能够那么安排,只怕是不会施舍两天就作罢了。
纷纷拿起了县中分配的工具,浩浩荡荡前往施工现场,固堤修路去了。
二万五千人的队伍投入到工作之中,微山湖很快就被围了起来,虽然不算坚固,但抵御因为下雨而上涨的湖水已经绰绰有余了。几条村子的小路,也被用黄泥仔细地休整过一遍。
期间,每人每天两餐,每餐两碗稀饭,一天大概消耗两斤米粮。仅仅十多天,府库的粮食就告罄了,消耗度大大过了张铭的预计。
立刻招来任伍和赵清,询问各世家的捐粮情况。
谁知道赵清和任伍沮丧地说:“各大世家推脱说家中没粮,到如今仅仅认捐了二十多石的粮食,不少还是陈粮!”
张铭一愣,猛地喊道:“你们没跟他们说明年降税的事情吗?”
赵青点了点头,说道:“说了!只是他们依然推脱说家中无粮,爱莫能助啊!”
任伍此刻‘哼’了一下, 抱怨道:“什么没粮!远远望过去粮仓起码有七八个之多!只是他们知道,师尊处理不了这些流民,仕途就会危险,到时候说不准就不是县令了。那么许下的承诺,只怕下一任县令不认账啊!”
张铭听完,精神变得颓废了起来,挥了挥手,让两个学生退下。
暗暗骂道:这就是世家啊!需要你的时候,你可以是他们的哥们!可不需要你的时候,就好像是遇见了狗屎一般,有多远避开多远!
看着远处的山中,暗暗祈祷:何曼!黄忠!看来果然要依靠你们了吗?
不管未来如何,张铭此刻感到异常的憋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