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修冷笑一声,道:“索大人,谢谢你给我们顾虑周全,我们虽然人少,可别忘记了,你自己算出来的‘在劫难逃’的命运……”
说到“在劫难逃”的时候,谷修加重了力道,黑暗中的人沉默了,那似乎是他无法逾越的沟壑。
谷修和汉军们等待了一会儿,两座土台的巨口之间,一幢幢人影出现,他们幽然站立着,有高有矮,没有任何动作,就是那么诡异的站着。他们脸上都戴着惨白色的面具,那白色融在黑夜里,尤其突兀,如果不是冷淡的月光让谷修勉强看清他们身影的轮廓,那么乍一看,他定然觉得远处的黑暗中,浮着层层叠叠的鬼脸。
戴泽吓得一动不敢动,脸煞白如纸,他望着黑暗中惊现的一张张冷白色的脸,惊呼道:“我对这些脸有印象,是荆棘密道里的面具!”
话音刚落,忽闻一阵鼓锤的声音,那声音从一声到两声,再到密集,开始是轻微的,后来却是响彻在黑夜之中,它回荡着像是一个人在谷修头顶盘旋。谷修不屑道:“装神弄鬼!”语毕,他对身边的汉军喊道:“不要看他们的面具,那都是邪性的玩意,捂住耳朵!”
然则,已经太迟了,人的好奇心总是会害死自己,汉军们傻愣愣站立在原地,双目失神地盯着黑暗中的面具,他们用自己家乡各地的语言,神叨叨念着什么。
在鼓声轰隆的时候,苍老而沙哑的声音并没有被鼓声掩盖,索皮的声音与鼓声融为一体,谷修听不懂他的话,唯有靠捂着耳朵,还清醒的戴泽,戴泽颤抖着嘴唇翻译道:“中原汉军,屠虐无道,罪孽滔天,吾借地狱幽冥之道,通你们于现世,有仇有怨,报之!”
说话之间,幽深的黑暗口子吐出了黑气,像是层层浓重的迷雾,又像是妖孽即将现身。黑色雾气喷涌着朝着谷修所在的位置而来,它们拂过地面,带起一层薄砂,砂砾奔腾着,与它们为伍,大地瞬间出幽幽哀鸣,像是人的哭诉,但是那哭诉转而变成了尖锐的叫声,那叫声里面有愤怒,有无比的仇怨,这些声音伴随着鼓声,就好像是雷暴夜晚凄厉闪电和风的嘶鸣。
虽说没有看那面具,但是谷修还是被周围响彻云霄的声音震到了,他和戴泽捂着耳朵,可是那声音还是一层层的穿破了耳膜,谷修的耳内散出一阵阵温热之感,血慢慢从耳朵里面涌了出来。
他一开始认为这一切只是幻觉,世上所有的术法都是虚假的,糊弄人的,只要击溃人的心里,术法就能完成,可是那一刻,所有的诡异场景是那么真实,真实到他浑身颤,他只能无力的被那穿透人心的声音,越压越下,最后不得不跪在地上,向那强大屈服。
黑雾之中的嘶叫声很快变成了“呜呜”迅猛的风声,那风如一把把利刀,穿梭在众人的周边。疼痛的感觉一处一处泛滥,谷修崩溃了,除了声音令他崩溃,还有就是那疼痛感。他缓缓地抬眼,就看穿梭在黑雾里的,一个个虚化的丑陋鬼影被无限拉长,它们将自己的身躯变成了一把把锐利的风刀,无休无止地残虐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