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逍遥眨了眨眼,问道:“那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孙艺茫然摇头。
任逍遥一摊手:“那不就结了。”
接着任逍遥表情一变,恶声喝道:“少废话!打劫!把钱交出来!老子又不是来跟你攀交情的,动作快点!不然老子宰了你!”
孙艺被吓得一哆嗦,但人喝醉了酒总有一股子莫名其妙的拗劲儿,孙艺被任逍遥吓了一吓,随即便面目愤怒道:“你敢打劫朝廷命官,不要命了!告诉你,本官也不是软柿子,本官考中进士之前,也是苦练过几日的……”
说着孙艺呀呀怪叫两声,马步一扎,左拳护心,右掌成爪,摆出了一个狮子搏兔的造型。
任逍遥乐了:“哟,形醉意不醉,看不出你还是个练家子。”
孙艺傲然的笑了笑,正待自我吹嘘一番,站在他身后的杀手哥哥被这两人墨迹得不耐烦了,抬起脚便将孙艺踹飞,孙艺整个身子在半空中划过一道销魂的抛物线后,轰然落地,哀叫连连,差点背过气去。
任逍遥赶紧拦住杀手哥哥道:“哎,别动手呀,咱们能不能把打劫这种行为变得文明点儿?”
说完蹲下身子,笑眯眯的看着孙艺道:“孙大人,您这功夫练得不到家呀,瞧,一招就被人踹飞了,啧啧……”
孙艺趴在地上哼哼唧唧指责道:“你们……偷袭,不要脸!有种面对面跟我比划比划!”
任逍遥苦恼的挠头,他对事态的发展有点不满意。
别人被打劫,都是吓得面如土色,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大呼“好汉饶命!”
为何任大少爷亲自动手打劫,别人却老不服气,还要跟他“比划比划”?事态发展到这一步,似乎有点脱出了任逍遥的掌控……如此没威严感,这青龙山二当家的面子往哪儿搁呀?这事若传到青龙山,还不得被那帮土匪笑死?
“我的态度是不是太温和了?”任逍遥迷惑的抬起头。求助的望向杀手哥哥。
杀手哥哥想了想,然后肯定的点点头。
看来还真是,我得检讨检讨一下了。
随即任逍遥面色变得狰狞,一把抓住孙艺的前襟,将他拎起来。然后伸手正反扇了他十几个耳光。清脆的耳光声在静谧的小巷中传出老远。
孙艺本来已有八九分醉意,所谓酒壮怂人胆儿,醉意醺然之下,面对任逍遥的打劫并不怎么害怕。如同脚踩云端般飘飘然,对周遭发生的一切懵然无知。
现在孙艺被任逍遥十几个响亮的耳光给扇醒了,九分醉意顿时去了八分,他抬头茫然看了看四周,再回忆了一下刚才的情形。终于意识到情况不对了。
“……你们打劫?”孙艺睁大了眼睛,惊恐万分的问道。
任逍遥闻言差点没倒头栽下,这家伙太后知后觉了吧?这会儿才发现被打劫,早干嘛去了?刚才不是还放话说要“比划比划”吗……
任逍遥蒙着脸,眼中露出万分无奈的神色,叹了一口气,再次无力的重复道:“对,我们打劫……哎,你到底醒酒了没有?”
孙艺怔忪了半晌。然后扭过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杀手哥哥,发现自己退路已被封死,孙艺忽然身子一软,便跪在了地上,浑身直哆嗦。大恸道:“好汉……饶命呀!”
任逍遥轻松的吁了口气,这个情形才叫正常嘛,事态的发展终于回到正轨了,很好!
“少废话!把身上的钱都交出来!”肥羊的恐惧滋生了任逍遥的凶狠情绪。
醒了酒的孙艺此时表现出一个被打劫者特有的乖巧本质。闻言二话不说,动作飞快的伸手入怀。掏出一大叠厚厚的银票,眼含不舍的递给了任逍遥。
“就这点儿?”任逍遥拍打着手里的银票,不满的哼了哼。——其实仅看银票的厚度,已然不少了,可身为一个敬业的打劫者,按惯例还是得嫌弃一下的。
孙艺一楞,接着露出心疼的表情,对任逍遥所说的“就这点儿”的言语很是不忿,委委屈屈道:“这位好汉,您看清楚,这可是好几万两银票啊……”
任逍遥闻言粗略数了一下,嗬,还真有三四万两,头一次出手就逮了一只大肥羊,任逍遥不禁对自己犀利的眼光感到无比自豪。
毫不客气的将银票收入怀中,任逍遥双手托腮,眨巴着天真的眼睛,带着几分腼腆的问道:“……还有吗?”
孙艺哎哟叫唤一声,拍着大腿哭嚎道:“好汉,这已经是我的全部了,真的没有了……”
“没有了?”任逍遥不高兴的将眉头一竖,沉声道:“你可别蒙我,老实告诉你,咱们兄弟踩你的点儿不止一天两天了,你每天逛青楼,喝花酒,买珠宝,花钱大把大把往外扔,你当我们不知道?”
孙艺叫屈道:“好汉爷,再怎么大手大脚,也花不了几万两啊,大爷您明鉴,我真没钱了……”
任逍遥略微有些失望,三四万两银子,说少也不少,可别忘了胖子那里至少还需好几十万两银子呢,任逍遥私下管那叫政治黑金,说白一点,叫竞选资金或者活动经费都行,这三四万两委实起不了多大作用。
“这些都是你贪污来的吧?”任逍遥皮笑肉不笑的道。
孙艺闻言脸一垮,被任逍遥那十几个耳光一扇,他觉得在这个貌似凶残的劫匪面前,所有光鲜耀眼的身份官位都不管用了,人家既然蒙着面,就根本不怕他报复,哪怕现在把他一刀给宰了,谁能查出凶手?不管多少年过去,估计都只是个无头悬案,所以若想保住性命,现在最好还是老实一点的好。
“是。”孙艺未作辩解,垂头丧气承认了。
任逍遥得意的朝杀手哥哥一扬下巴,笑道:“瞧,我抓贪官一抓一个准,老子法眼一开,就能看出这是个妖孽。”
杀手哥哥不耐烦的冷声道:“抢完了就走吧,要么把他放了,要么把他杀了,你怎么那么多废话?”
孙艺闻言吓得浑身一哆嗦,眼泪鼻涕止不住的流了下来。神情惊恐道:“好汉!好汉爷!别杀我!千万别杀我,求您饶我一命,我以后若有钱一定孝敬给您,求您了……”
任逍遥两眼一亮:“你还有银子?”
孙艺苦着脸道:“现在已经被你抢……啊,不。已经全部孝敬给您了。但以后肯定会有的……”
“这样啊……”任逍遥摸了摸下巴,眼珠子转了几下,都说杀猪不如养猪,这话……好象确实有几分道理。先养一阵,再宰他一刀,然后再养一阵……这是个良性循环呀,以后拿他当提款机使,岂不妙哉?不过我得拿住他一个什么见不得人的把柄。以后他才会老实听话,假毒药就算了,那招只能对付吴公子那种智力尚未完全开发的人,眼前这个孙艺可是官场老油子,没那么容易上当。
主意打定,任逍遥对杀手哥哥笑道:“帮我找间房子,有灯有亮就行,再帮我请个画师来……”
杀手哥哥疑惑道:“你要房子和画师干嘛?”
任逍遥眨眨眼,笑道:“这会儿我忽然心血来潮。想学画画了……”
杀手哥哥当然不信,不过他的好奇心并不强烈,任逍遥怎么说他便怎么做。
没过一会儿,杀手哥哥就在城内一处偏僻的暗巷里找到一间空置的民居,那是一套二进的宅子。宅子内略显寒酸,而且庭前屋后已然非常破败,推开门便发现到处蛛网灰尘,显然很久没人住过了。
杀手哥哥不知从哪摸出一根蜡烛点亮。然后又马不停蹄的出去找画师。
大约两柱香的时间过去,画师被请来了。正确的说,是被杀手哥哥挟持来了。画师六十多岁年纪,是位留着长胡子的老头,他衣衫凌乱,头发披散,显然是被杀手哥哥从温暖的被窝里拎出来的,此刻他正一脸惊恐的打量着房子里三个人,有些不知所措。
“老人家,不好意思,这么晚把你请来,放心,我们不会害你,只是想请你帮我们画几幅画,价钱好说,不会亏待你的。”任逍遥笑眯眯的安慰他,手中一张一百两的银票递了上去。
画师接过银票一看,不由惊喜万分,原以为有人要害他,没想到发了一笔横财。
老画师赶紧将银票收入怀中,然后矜持的咳了两声,抚着长须道:“不知二位好汉要老朽画什么?”
任逍遥笑得如天官赐福般和善,只可惜他蒙着面,别人看不见。任逍遥指着茫然四顾的孙艺,对老画师笑道:“画他。”
所谓术业有专攻,一提起画画这任面,老画师顿时底气十足,他随意的瞄了表情惊恐的孙艺几眼,然后肯定的点了点头,道:“没问题,老朽对人物画甚为擅长,你想怎么画都行。”
孙艺见任逍遥莫名其妙要给他画像,心中渐渐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哆嗦着声音道:“你……你到底想……干什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