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少爷的身材真好……”
“他下面那根东西是什么?丑死了……”
“……”
“……”
任逍遥仍在满府的奔跑,他觉得很冷,但再冷也敌不过内心的恐惧。
他这辈子遇到过很多命悬一线的危急关头,但他从有过像此刻这般恐惧的程度,一想到卧房里那些长着薄翼在地上翻滚扭动的长虫,他就浑身布满了鸡皮疙瘩,甚至有一种恶心欲呕的感觉。
任府的下人和侍卫们当然不知道任大少爷刚刚经过一次凶险至极的死里逃生,见他光着身子满府的飞奔,口中不时发出“哇,啊”的怪叫,众人不明所以,纷纷高举着火把,看着任逍遥像个疯子似的乱窜。
“这……这也太不像话了。”一名侍卫喃喃道。他对任逍遥的这种行为艺术很不可理解。
“这是任大人第三次烧自己房子了吧?”另一名侍卫饶有兴致的统计任逍遥败家的次数。
“你们这群混蛋看够了没有?”仟芸抱着小公主,俏面含霜出现侍卫们中间。
“公主殿下。”众侍卫急忙行礼。
“看够了就赶紧把那混蛋拦下来,让他穿上衣服。”仟芸恨恨的盯了一眼仍光着屁股在发疯般奔跑跳跃的任逍遥,满脸羞愤,无地自容。
众侍卫一惊,急忙领命向任逍遥跑去。
“这个不要脸的混蛋,大半夜光着屁股满府乱跑,他还有没有一点羞耻之心?”
仟芸气得银牙都快咬碎了。
任逍遥小院的火势越来越大,仟芸早在任逍遥怪叫之时便起床抱着小公主跑了出来,任逍遥裸奔的这一幕让她羞愤得情愿在屋里被烧死,也比看着自己夫君光着屁股丢脸强上许多。
众人清醒之后,急忙分成两队,一队去追赶正裸奔得欢快的任逍遥,另一队则开始忙着灭火。
良久,任逍遥像打橄榄球似的,终于被侍卫狠狠扑倒在地,并强制性的给他裹上了一件长袍。
当任逍遥被送到仟芸身边时,他面色苍白,冷汗如雨,浑身止不住的颤抖,如同受到天大的惊吓。
“大半夜点火烧自己房子,然后光着身子四处乱跑,很好玩吗?”仟芸咬牙狠狠捶了他一拳。
任逍遥哆哆嗦嗦指着火势正旺的房子,语无伦次道:“那里……好多好多……这么大的,那么长的,会飞……还咬人……”
“混蛋!你到底在说什么?”
定了定神,任逍遥深呼吸了几口气,然后伸手抱着仟芸,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哭声凄厉,闻之心酸,仿佛尝尽了人世间的所有苦楚一般,充满了苍凉和无助。
仟芸下意识反手搂住任逍遥,在他背上摩挲抚拍,俏脸上写满了莫名其妙。
良久,任逍遥才幽幽叹息一声,哽咽道:“老婆啊……呜呜,京城很危险啊,咱们搬家吧……”
“……”
“老婆,我好象有点冷啊……”
“废话!光着屁股乱跑,能不冷吗?”
※※※
“这是蝎子蛇,产于蛮荒之地南疆,当地人用百步蛇与金尾蝎置于紫砂罐内,垫上玉凤草,在冬雪之际**而生的玩意儿……”
小院废墟中,温森凑近一条长虫的尸体,皱着眉解释道:“此物不但见物就钻,噬骨吸血,更能飞翔于空,毒得可以让石头变成粉糜……”
任逍遥,仟芸以及任府的众侍卫站在废墟中,听着温森的解释,众人不由浑身生起一股寒意,看着摊满一地被烧死或熏死的长虫尸体,以各种奇异的姿势扭曲着,其丑恶阴邪的模样,令人毛骨悚然。
任逍遥面色如土,嘴唇情不自禁的哆嗦了几下,然后嘴角一瘪,好象又快哭出来了。
温森抬眼疑惑的看着任逍遥:“用这种任法欲置人死地,实在太过歹毒,大人,你最近是否得罪了什么厉害的角色?”
任逍遥浑身一颤,尖声道:“厉害角色?哈哈,笑话!这世上还有哪个厉害角色敢惹我?得罪我的人都他妈死得干干净净了,这世上我哪还有敌人?”
话虽说得很狂妄,可语气中的惊惧之意非常明显。
若非仇家,谁会用这种歹毒的法子害他?若说没有敌人,这话未免也太自欺欺人了。
温森沉着脸,神情分外凝重:“大人,别开玩笑了,你还是仔细想想吧,此事非比寻常,对任这次要不了你的命,必有下一次,大人不得不小心提防啊。”
任逍遥闻言浑身又哆嗦了几下,面色愈见苍白,冷汗一滴一滴的冒了出来,直至遍布整张脸。
谁要害我?我得罪谁了?我跟他有什么仇恨,非得用如此歹毒的任法置我于死地?
任逍遥仿佛看见这个敌人正躲在阴暗处,窥视着他的一举一动,嘴角露出阴冷恶毒的笑容,就像一条剧毒的毒蛇,匍在草丛中盯上了一只又肥又傻的兔子。
很明显,任逍遥就是那只又肥又傻的兔子。
这种感觉让任逍遥遍体生寒,看不见的敌人才是最可怕的,他甚至比摊在地上的这些蝎子蛇更令人恐惧和惊悚。任逍遥现在很害怕,脑子里乱成一团,两眼茫然的盯着已被烧成废墟,散发着浓烈焦臭味道的屋子,思绪在恐惧和惊疑中反复煎熬,挣扎。
仟芸见到任逍遥的模样,不由心疼的蹙着眉头,小手轻轻握住了任逍遥,轻声道:“莫非是潘党余孽?或者是太子余孽?”
从步入朝堂到如今,任逍遥真正得罪的只有这两人,潘文远死了,太子也死了,可不能否认,他们生前势力庞大,有那么几个死忠的余孽为死去的主子报仇,实在很合理。
温森看了看表情迷茫惊惧的任逍遥,点头道:“公主殿下所言有理,此二人已死,可余孽并未完全清除,完全有可能是他们挟仇报复。”
仟芸闻言秀眉一竖,冷声道:“他们不要命了?漏网之鱼逃过一命已经谢天谢地,居然还有胆子来报仇?”
温森迟疑了一下,看了看任逍遥,皱眉道:“还有一个可能,不知大人有否察觉……”
“什么可能?”
“大人,你可还记得当初被人绑票一事?那个幕后主使属下一直未能找出,派赴扬州的兄弟已经去了三拨,可至今仍无半点线索,大人,属下觉得大人今日之险,或许跟那幕后主使之人有关,虽不知那人与大人有何仇恨,可他欲置大人于死地是肯定的……”
“查!彻底的追查!”良久,任逍遥嘴里迸出几个字,虽面色仍然惊惧,可表情已镇定了许多。
“把影子全都派出去,集中在京城和扬州,这种蝎子蛇既是南疆所产,那就重点搜索在京城和扬州活动的南疆人,从这个上面找线索,一定要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揪出那个幕后主使!”任逍遥平静而冷漠的道。
“是,大人。”温森抱拳应命。
仟芸神情凝重道:“咱们府上必须加派侍卫,日夜巡逻,戒备更须严密,一家人住在这里,伤到谁害到谁都不好,从现在开始所有的侍卫轮番巡逻,夫君,你是京城守备将军,再从城防军营里调些士兵警戒府外,如此或许万无一失。”
任逍遥想了想,点头应了,叫过一个侍卫,命他去军营传令。
诸事安排妥当,天也快亮了,仟芸掩着小嘴打了个呵欠,笑道:“夫君这把火一烧,咱们都只好去睡后院的厢房了……”
任逍遥这时也渐渐消了恐惧心理,闻言笑道:“没办法,我若不点这把火,你的老公现在就变成死老公了……”
仟芸眼角一瞥,扫了一眼地上恶心丑陋的蝎子蛇尸体,嫌恶的皱了皱秀眉,展颜笑道:“夫君烧房子的手法愈见娴熟了,这回烧自己的房子那叫一个干干净净,连渣都不剩,本事端的了得。……不过夫君这次烧房子烧得好,幸亏夫君反应快,若被这些丑东西咬上一口,对咱们任家来说,可就是天大的祸事了。”
说着仟芸俏脸白了一下,大眼盯着面前被烧得干干净净的废墟,满是余悸。
任逍遥被仟芸一夸,颇有几分不好意思,腼腆的摆了摆身子,忸怩道:“烧得不好,瞎烧……下回若有机会,我会泼上点桐油,那样烧起来,才叫一个酣畅淋漓……你别太夸我了,我做得还很不够……”
抬眼瞄见仟芸脸色有些发青,任逍遥神情惴惴:“……你刚才是在夸我吧?”
“……”
※※※
任府半夜着火,烧了府内一套院子,这事很快便传遍了全城,当晚火光冲天,映得夜空如同白昼,不少官员和百姓都在家里看见了,想瞒也瞒不住。
第二天早朝之后,胖子将任逍遥叫进了御书房,详细询问因由。
“如此说来,这是有人要害你啊……”胖子摸着肥肥的下巴沉吟,登基日久,可惜他仍缺少了几分皇帝的威严,身子倒是愈显发福,圆溜溜的肥手摸着下巴,显得有点可笑,任逍遥怎么看怎么觉得他像灌篮高手里面的安西教练。
“胖子,拜托你说点有营养,能够提神醒脑的话行吗?”书房内只有他们二人,任逍遥不必跟他太客气,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若不是要害我,莫非他是给我来送外卖的?”
胖子一窒,尴尬的笑了笑,随即肥脸板了下来,短小圆润的胖手在半空狠狠的一挥舞,大声道:“查!一定要狠狠的查!查个水落石出,瓜熟蒂落……”
任逍遥两眼一亮,夸赞道:“当了皇帝果然不同以往,瞧这成语用得,啧啧……”
胖子眉开眼笑的谦虚道:“不算什么,不算什么,我已尽量让自己不再那么莫测高深……”
任逍遥:“……”
笑闹了几句,胖子正色道:“此事甚是凶险,幸好你运气不错,这才躲过一劫,不过对任这次没能害死你,保不准还有下次,下下次,下下下次……”
任逍遥俊脸一垮,哭丧道:“打住!我有那么招人恨么我?还让不让人活了?”
胖子沉吟道:“你和你家人不能有失,午间我再给你府上加派一批大内侍卫,另外再拨十几位禁宫高手给你,他们在宫里享用供奉,身手非常不错,让他们守在你府里,想必安全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