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三更,皓月当空,明星闪烁,照临下土。
天上云淡风轻,一片平和,地面上却是十余万人在舍死忘生的恶战。
这一场大战自清晨直杀到深夜,双方死伤均极惨重,仍旧没有分出胜负。宋军占了地利,蒙古军却仗着人多。
襄阳城上,郭靖站在城头,看着城下战火连天,面容坚毅。
只见他大声喝道:“大伙儿上城抗敌,再不死战,还算是什么男儿汉?”
众亲兵素来敬服郭靖,见他神威凛凛的这么呼喝,齐声应是,各挺兵刃,奔到城墙边,大声呼喊道:“咱们拼命死守,鞑子兵支持不住了!”
而城下,猛听得蒙古的传令官大呼:“众官兵听命,大汗有旨,哪一个最先攻登城墙,便封他为襄阳城的城主。”蒙古兵大声欢呼,军中枭将悍卒个个不顾性命的扑将上来。
传令官手执红旗,来回传旨。郭靖眼中精光一闪,挽起手中铁胎弓,搭上狼牙箭,飕的一声,长箭冲烟穿尘,疾飞而去。那传令官当胸中箭,登时倒撞下马。蒙古兵一声喊,士气稍挫。过不多时,又有一队生力军万人队开抵城下。
双方兵力在不断消耗下去,襄阳方慢慢趋向劣势,好几次就连城头都要被蒙古兵攻陷,要不是有郭靖、黄蓉夫妇坐镇的话,襄阳城怕是早就沦陷。
“蓉儿,再这样下去我们必输。”一个青袍老人双指连弹,射死两名妄图爬上城墙蒙古兵,冲着黄蓉大声道。
即使是在连天烽火之中,仍旧难掩他的潇洒出尘之意,这名老人正是桃花岛主黄药师。
黄蓉何尝不知道这一点,只是除了死守她已经想不出任何办法。
不,还有一个办法。
“擒贼先擒王!”
黄蓉抬头看着远处那杆王字大旗,又是看了看茫茫多的蒙古大军,心中一阵犹豫,只是这种办法真能做到吗?
“蓉儿、靖儿,我们没时间犹豫了。”黄药师看了一眼自己女儿,自然知道她心中在顾虑什么。
一旁的郭靖听后,重重点了点头,沉声道:“好!我去!”
“靖儿,
襄阳城还需要你坐镇,这个艰巨任务就交给我们几个老家伙就好。”黄药师开口道。
“阿弥陀佛,黄岛主说得在理。”一灯大师不知什么时候,也站在了黄药师身旁。
与他一起过来的还有老顽童周伯通,只是周伯通显然还有些怕一灯大师,远远站在一边,冲着郭靖挥了挥拳头,大声道:“兄弟你就放心好了,一切包在我身上。”
......
战鼓雷鸣,城门开处,黄药师、一灯大师、老顽童率领五百名全真弟子、一千名丐帮弟子、三千名官兵,一般的标枪盾牌,冲了出去。
北门外蒙古兵攻城正急,突见宋军突然从城里杀出,一时间根本没有反应过来,立马是被绞杀殆尽。
周伯通这一支队伍就犹如一柄尖刀,将战场撕开一个巨大的缺口。
蒙古方面在经历最初的错愕之后,很快便是反应过来,并且做出了最为迅速的处理。
只听蒙古军三声炮响,左右两个万人队包抄上来,将周伯通他们带领的四千人尖刀小队围在中央。
那三千官兵来自襄阳城最为尖锐的奋勇营,个个训练有素,武艺精熟,骁勇善斗,又有五百名全真弟子和一千名丐帮弟子作为骨干,虽然被围,却是丝毫不惧。
郭靖、黄蓉二人从城头上望将下去,双拳不由紧紧握起。
但见宋军阵势不乱,以一当十,高呼酣战,黑暗中刀光映着火把,竟是死死冲杀出一条血路来。
蒙古大汗蒙哥立马于小丘之上,亲自督战,身旁两百多面大皮鼓打得咚咚声响,震耳欲聋,什么说话的声音都给淹没了。但见千夫长、百夫长一个个或死或伤,血染铁甲,从阵前抬了下来。
蒙哥他自己也是身经百战,当年随拔都西征,曾杀得欧洲诸国联军望风披靡,直攻至多瑙河畔,维也纳城下,此刻见了这一番厮杀,也不由得暗暗心惊:“往常都说南蛮懦怯无用,其实丝毫不弱于我们蒙古精兵!”
他哪里知道,如今整个大宋会打,还能打的也就只有襄阳城,郭靖手里的这支队伍了。
他看着那支不断朝他靠近的尖刀小队,沉声喝道:“放箭!”
“大汗,我们将士也在......”
身旁副将刚一开口,便是被蒙古冰冷的声音打断。
“我说放箭!”
“是!”那名将军领命而去。
......
周伯通他们几个武功高强,往往掌风到处,敌兵立马是矛断戟折、死伤枕藉。尖刀小队不断往里深入,身边敌兵也愈聚愈多。
这些蒙古兵人多势众,且悍不畏死。尖刀小队同样死伤惨重,除了周伯通、黄药师和一灯大师这三个先天高手没有损伤之外,就连丘处机他们几个也是受了不轻的外伤,所幸没有伤到要害。
其中伤得最重的要数陆无双,她腰间中枪,鲜血几乎染红了她那身白衣,此时已经昏迷过去,程英死死守在她身旁。一灯和黄药师均深通医道,看了陆无双的伤势之后,都是愁眉不展,半晌说不出话来。
此时他们离蒙哥仍有近五六百米的距离。
而就在这时,他们忽然觉得天空一暗。
众人抬头的瞬间,绝望爬满了脸庞。
只见漫天的箭雨朝他们射了过来,锋利的箭簇在月光下闪着森然的寒光。
场上气氛瞬间低沉到了冰点,不止是宋军,就连那群被抛弃的蒙古军同样如此。
“黄老邪,咱们三条老命,瞧来今日要断送在这里了。”周伯通忽然大笑一声,越众而出,朝漫天箭雨飞去。
黄药师和一灯大师紧随其后。
老顽童素来天不怕地不怕,从不说半句泄气之言,这时竟想到要断送老命,可以想见此时他们的处境是何等的不妙。
这一波箭雨下去,还有几人能活?
山丘上的蒙古居高临下,冷冷看着周伯通他们,他已经可以预想到接下来所发生的场景。就算这些宋人武功再高哪又如何,难道还能躲得了这漫天箭雨不成,除非他们是仙人?
嗯?
蒙古愣了愣,仿佛看到了什么意想不到的东西,紧接着瞳孔猛地收缩,失声喊道:“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只见月下,一个男子,一袭青衫。
面对漫天箭雨,凌空而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