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可儿不远不近的尾随着周振寰,逶迤前行。庭院越走越深,渐趋寂寥,一路惟见树阴飞花,蝉声空鸣,却没个人影。
此时正值亭午,周振寰在毒日头下不管不顾的走着,明显快了步伐。张可儿心中骂着冤家,勉力紧跟着,没一会儿,她已腿酸脚软,粉汗涔涔。忍不得手撑住漫路边的樟树杆,掐着腰喘个不住。
也就这会功夫,待她缓过气来,抬眼一瞟,却见周振寰突的一晃,推门似进了处院落,背影儿瞬间消失无踪。
张可儿有些发急,忙撩起裙摆跑将过去,按捺住怦怦乱跳的心,推开半虚半开的红门,却原是个无人住的荒废宅子,满架的蔷薇开得正盛,引得蜂飞蝶舞,漫香遍整个院子。
她东张西望,却是四顾无人。便暗忖道,方才到底离得远些,可能看迷住眼,让他溜逃了。这心中空落又庆幸的,转身欲要回去,却从右侧偏房,传来男子低粗之声,虽细若游丝,她却听得分明。
转过身子,张可儿朝声音传出方向轻手蹑脚而去,才走至水晶珠帘前,有轻风相送,帘动却也将房里说笑声吹散开来。
有个女子边娇颤细吟边断断续续道:“能,能不叫我小翘儿了么?”周振寰正在猛力大动,低哑道:“这怎么成,只有叫小翘儿,我才有使不完的劲,方能得其中深趣味。”那女子笑道:“二爷与你那娘子亲热时,也叫小翘儿的名字么?”周振寰咬着牙,不屑说:“那是个假道学,与她亲热味同嚼蜡,我已有些日子不近她身了。”“二爷......!”那女子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堵住了口,只呜呜呀呀的媚声叫唤个不停。也就少倾功夫,只听周振寰粗嗄嘶喊着小翘儿数遍,终瞬间止了动作,急喘着气,如濒死般软倒下来。
此时张可儿已气得浑身打颤,腿软的直立不稳,怒火自心底热辣辣直冲头顶,眼前顿起一片红雾。
如是寻常女子,此时只恨不能立即冲进房里,将两人痛叱怒骂,甚或厮打一番。
她虽愤恨却又冷漠至极,甚至轻轻用手摸触珠帘后,才紧攥着拳头垂在身侧,倾听着房中又起了动静,果断决然的转身,快步出了院落。
微风转狂起,吹黑了半天,夏日说晴即阴,方还艳阳高照,此时却如筛豆子般落下雨滴来。
张可儿却似不觉得,慢慢走着,心起冷意,自小便看着父亲三妻四妾,通房无数,她对男女专情从就未看重过,怒也只是怒周振寰大婚才十来日即偷食,实不给她留一点脸面,更恨他竟在那女子面前将她好生嘲辱。
如此想来,止不住咬的牙关酸痛,她素来心高气盛,岂忍得了这番羞耻。
红书举着油伞已半个时辰,她不晓得自家小姐逛去了哪里,也不敢乱走,只心焦火燎的等着,许久才见张可儿湿淋淋的、木木走近前来,她忙忙迎上去,睇小姐表情漠然,也不晓得该说什么,只噤着声自顾替她打伞遮雨。
张可儿临离去时不经意又朝玉翘的院落扫了一眼,突然心中一缩,如醍醐灌顶,猛得抓紧红书的手腕,瞪眼问她:“红书,你告诉我,四弟妹的名字是叫楚玉翘,玉翘是吗?”
红书被她抓得手腕生疼,见小姐脸色青白,逐咬着唇怯怯道:“小姐说的是,四奶奶姓楚,闺名玉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