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碗高粱烧,让黄富贵醉得一塌糊涂,也让他吃尽了苦头。
刚刚走出崔家大门,他就开始觉得眼前什么都东西都在转,不停地转转转,转得他都头晕目眩。
他的脸是红的,眼睛是红的,就连耳朵和脖子根儿也都是红的,整个人像是要被火燎着了似的。
六福见状着了慌,心知大事不好,赶忙吩咐车夫,赶紧回府,一刻都不能耽误。
因着马车行驶得很快,路上稍稍颠簸,黄富贵半眯着眼睛,嘴里吞吞吐吐地说着模糊不清的醉话,身子一直东倒西歪的,坐不稳当。
韩玉娘也顾不上那么多了,伸手想要扶住他的身体,可他实在长得太壮了,厚厚的大身板子,她根本没那么大的力气。最后,她只能用双手护住他的头,免得让他磕到脑袋。
韩玉娘一手护着他的后脑勺,一手托着他的下巴,无奈叹息道:“你在忍一忍,等回家就好了。”
黄富贵微微张开嘴,刚想要说话,却先打了一个响亮的酒嗝儿。他呼出来的每一口气,都带着浓浓的酒味儿,有点呛人。
韩玉娘神情紧张地看着他,见他一脸难受的样子,还哼哼唧唧地小声喃喃,不觉担心道:“黄富贵,你哪儿不舒服?是不是想吐了?”
“难受……热……痒……”他的舌头喝大了,所以有点吐字不清。
韩玉娘附耳过去,方才听得清楚。
“你再忍忍,一会儿就好了。”她伸手替他顺了顺后背,想要让他好受点。可黄富贵被酒劲儿拱得正难受,上手就去扯自己的衣领子,他的手劲儿也大,一把就把衣襟给扯开了。
韩玉娘正欲阻止,却看见他露出来的胸脯上起了一片一片的红疹子,瞧着甚是吓人。
她看得一怔,见黄富贵伸手要抓,忙压住了他的手:“别挠,不能挠。”
这是酒疹子,挠破了可不好。
“痒……我难受……”黄富贵本就力气大,挣了几下就挣开了。
韩玉娘反应也很快,赶紧握住他的双手,把他整个人往自己的身边拽,大着胆子让他直接靠了过来。
眼下只有这样,她才能管住他的手,不让他乱动,又能护住他的头,不让他磕破了脑袋。
黄富贵一头扎进韩玉娘的怀里,被她像是哄孩子似的,拍抚了几下之后,方才慢慢消停下来。
韩玉娘折腾得一脑门都是汗,见他终于不乱动了,方才长吁一口气。待空出功夫,她忙问了问坐在外面的六福道:“还有多久能到?”
看黄富贵这个样子,她实在害怕,他会喝出什么毛病来。
六福掀起帘子往里看,见少爷已经醉得不省人事,瘫在韩姑娘的身上动弹不得,忙回:“快了快了,最多一炷香的工夫。”
回到黄家的时候,黄富贵还是晕厥的状态,整个人几乎一动不动地瘫在车里。
黄家的家丁,纷纷上前,小心翼翼地把他给抬了出来。
韩玉娘自然也跟了过去。这祸是她闯的,她总要跟黄家的长辈们有个交代。
果然,黄大郎和黄老太太听说黄富贵在崔家逞能的事,皆是大吃一惊。
六福说得支支吾吾,只因其中的来龙去脉,他也不太清楚。
黄老太太担心孙儿的安慰,也不听他说完,就急着去看黄富贵。
谁知,一看见黄富贵那副煎熬难受的样子,她就吓得失了魂儿。
不是说只是喝醉了吗?怎么?这身上一片片的,都是疹子?
“天啊天啊……”黄老太太捏着手里的佛珠串,看着一旁站着韩玉娘,咬牙切齿道“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老夫人,今儿都是我的错。”韩玉娘老老实实地低头认错。“回头您怎么罚我都行,不过现在最要紧的,还是赶紧请个大夫过来。”
她担心黄富贵会有事,他可千万不能有事的。
黄老太太闻言阴沉沉的瞪了韩玉娘一样,跟着赶忙吩咐人去请大夫。
张天师说的话,果然没错!这女色是万万沾不得的。这才刚近乎几天,就出事了不是?
这么下去可不行,她得好好想个法子,让孙子收收心才行。
过了一会儿,黄富贵开始呕吐起来,等到大夫来时,他已经快要把胆汁都吐出来了。
黄老太太在旁着急得不得了。
和大夫一起过来的,还有黄大郎。他的反应倒是淡定很多,他大腹便便地走到屋里,正好看着韩玉娘和小厮们一起收拾着地上的狼藉,不觉微微挑眉。
这丫头原来也在啊。
黄大郎站在几步之外,瞥了一眼儿子,只觉他没什么大事。他在应酬的时候,见过不少喝大发的人,多半都是这副德性,估计没什么大事。
臭小子,不能喝还逞能,没事儿上崔家找什么罪受?活该!不过这笔账,他还是要和崔家人好好地算一算!
黄大郎拖着沉甸甸的身子,坐到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