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该算算收入了……”
刁德三闻言,恭恭敬敬入座,略略吃了一口东西,就迫不及待的嘿嘿一笑。
“咱们从二月十二开始放粮,如今是三月十四,一个月零二天,基本摸清了饥民的名录,在对比县衙的花名册,那些死难在乱军中的百姓名录,已然基本摸清……嘿嘿……下一步,就请刘县尉费心,将那些无主之田改为我刁家祖产……
嘿嘿……无主之田共有万亩有余,等到刘县尉更改之后,按照你我当初谋划的方式,我刁家会低价出售三千亩田地给您,已做酬劳……”
“三千亩……”
刘江听完,沉吟半晌,突然举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随后展颜一笑。
“我要你家的田地何用?刘某乃是江南之人,也受不得这中原的干燥,这三千亩田地留在刘某之手,难道刘某卸任之后,就在这阳武定居?嘿嘿……不妥啊,不妥……”
刁德三闻言,早有准备。
“刘县尉要是觉得这些田地管理起来麻烦,也有办法,我刁家愿意以市价折算三千亩田地,所得银两,一并奉上……”
刘江点了点头。
“要是折算现银的话,倒也省事……”
“德三这几天曾经粗略测算过一次,三千亩田地,折现一万五千两,五两一亩,这在太平年月,也算个不错的价钱了,就是不知道刘县尉意下如何?”
刘江再次沉吟,随后又是一笑,颇有些自嘲的意味。
“刘某官运不济,这一任县尉卸任,还要回京守选,下一任外放为官,都不知道是何年何月了……嘿嘿……出门做官,不就是为了升官发财?既然升官不成,也不得不在泽航阿堵之物上谋划一番,哈哈……倒让贤侄见笑了……”
刁德三一听,顿时打蛇随杆上,口称“世叔”,满脸堆笑地说道:
“世叔说得哪里话来,小侄蝇营狗苟多年,对财货趋之若鹜却总也是不得门而入,要不是世叔指点迷津,小侄恐怕还没有资格到这醉仙居三楼饮酒呢,小侄心中对世叔只有敬仰,何谈嗤笑?
另外,小侄为世叔颇为愤恨,只恨老天无眼,以世叔的大才,区区县尉怎可施展,以小侄浅见,就是我大唐三司,世叔也做得一任主官……”
听了刁德三的恭维,刘江顿时哈哈大笑,却突然收住,一点也没有世叔贤侄之间的温情。
“一万五千两不够!”
刁德三脸上顿时一僵。
“这……世叔容禀,刁家放粮一月有余,消耗财货,不在少数。
此事成了,还要防备真有命硬的刁民躲过了战乱,回到阳武给咱们捣乱。
再者说,这件事情,发生在阳武,就算是你我主导,却也不敢忘却县尊大人,少不得也要有孝敬奉上,这个银钱数目,恐怕……”
刁德三一边摆困难,一边又抬出了“县尊”这尊大佛,暗示刘江不要得寸进尺,说话期间,他一直紧紧盯着刘江,仔细观察着他的反应。
果然,一开始的时候,刘江还能不动声色,等听到“县尊”、“孝敬”等词,眼皮也不由得跳了一跳。
等到刁德三说完,刘江脸上不悦之色一闪而过,随后笑道:
“贤侄误会老夫了,要想积累财货,不过开源、节流两种途径,你我既然合作上佳,刘某又怎能让你刁家损失呢?”
刁德三听迷糊了。
“那师叔的意思是……?”
“开源!”
“何以开源?”
“饥民!”
“愿闻其详。”
刘江哈哈一笑,再饮一杯水酒,这才笑嘻嘻地说道:
“我记得你刁家是以经营药铺起家的吧?现如今阳武县城中最大的药铺,就是你刁家的吧?既然有如此便捷的条件,何不利用?
何为饥民?腹中饥饿,难以为继。腹中饥饿不用多说,这‘难以为继’四个字,你想过没有?说起来也是简单,他们身上连卖粮食的银钱还没有,他们还能有什么?对了,除了锅碗瓢盆,恐怕就剩下一张地契了吧?
如何逼得他们卖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