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婉儿的宅子,张易之曾经去过一次。那次,他是去帮上官家的老太君贺寿,顺便接近上官婉儿。中途,他虽然先后被上官婉儿和老太君识破,那次的目的,最终还是达到了。最后,也正是上官婉儿的一番巧妙的煽风点火,将来俊臣推进了死亡的深渊。
多日之后,张易之再次前往上官家的宅子,竟然还有一种轻车熟路之感,也好在是如此,他才没有费太多的周章,就来到了上官家的宅子。
上官家的门房露出一张扑克脸,向张易之问道:“这位公子——”
“上官娘子何处,我乃太子卫率府副率张易之,找他有天大的事情商议,一刻也不能耽搁!”张易之不耐烦地打断。
也许是如今的张易之在神都城内,的确是有着极为响亮的名声,他的名号刚刚出口,张家守阍的扑克脸上顿时有了表情,嘴巴变成了一个“o”字型,眼神也彻底变成了直的。
张易之苦笑:“带路吧!”
那守阍醒过神来,立即领着张易之向前行去,丝毫也不敢多言。
这时候,天色已经是彻底暗下来了,好在皓月当空,就算是不点灯,人们彼此也能看见一个轮廓。上官家的老太君和上官婉儿正在院子里相对而坐,默默地望着天上闪亮的星星,各自想着心事。
最后,老太君先打破了沉默:“婉儿啊,我看你今天不是病了,而是有什么心事吧?”
上官婉儿头也不回,仍然是痴痴地望着天上的那星星,嘴里却随口应道:“母亲说笑了,女儿能有什么心事?”
“所谓知女莫若母,自己生的女儿,我岂有不知道的,你能骗得过别人,又怎能骗得过我呢?你是真的有心事!婉儿啊,我是你母亲,有什么心事就不能说出来于我听听吗,说不定我还能给你出个主意!”老太君有些急切地向上官婉儿说道。很显然,她对于女儿的事情,是极为关注的。也难怪,她没有儿子,就这么一个女儿,女儿便是她这方天地的擎天之柱,没有了女儿,她就没有了一切,自然是极为关心女儿的。
上官婉儿的脸上,泛起了一抹笑意。但这笑意之中,却隐含着常人难以察觉的失落:“多谢母亲关心了。女儿还真是有一点心事。不过,那都是宫中的一些公事,就算说与母亲听了,母亲也帮不上什么忙的。女儿难得回家来住,您老人家就不要提那烦心的事情了吧!”
老太君欲言又止。事实上,她对于女儿的了解,极为透彻。她深信,以女儿的手段,断不会因为公事而失神到如此地步的。再者,女儿的心境一向可以用“古井不波”来形容,又有什么样的公事,能让她称病疗伤呢?
“罢了,罢了,你真的要将你的心事烂在肚子里,我这个当母亲的也没什么办法。不过,有一件事情,你虽然不喜欢听,我还是要提一提的。”老太君说道。
“母亲请说!”上官婉儿的眸子里,闪过一抹无奈之色。很显然,她也知道她的母亲将要说什么,她没有办法封住母亲的嘴巴,只能听着。
“就是你的终身之事啊!我已经向你提过多次的。女儿啊,那皇宫表面上金碧辉煌,内里实在是天底下第一等的危险之地,从大唐到大周,一百多年以来,你看看经过了多少的乱事。你一个女儿家,终究不宜久留在那地方。而且,咱们上官家,总不能在你我这一辈绝后了,你随是女儿家,现在家族沦落到这个地步,也只能靠你来延续香火了,你还是应该早些出宫,为咱们上官家招赘一个女婿,开枝散叶——”
“母亲,您又来了!”上官婉儿有些不满地乜了她母亲一眼。
“我这话虽然不中听,却是正理嘛!”老太君丝毫也不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错的:“本来,我觉得上次那位张五郎不错,后来也证明了,他的确是很不错,有本事,品貌俱佳,还有一手很好的厨艺。不过,现在他在北疆立下了如此盖世奇功,恐怕是不可能让自己的儿子随你老爹姓的,所以,咱们也只好另行再——”
“一言未了,她的眼珠子瞪得圆圆的,她分明看见有一个男子正向这边极行来,而那人的模样,依稀便是那张五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