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咯咯咯——”
公鸡打鸣了,这种被人类豢养多了多年的有翅膀却怎么都飞不起来的鸟类,在清晨几缕象征性的阳光洒下来的时候,情不自禁地卯足了劲来把那些出门劳作的人们叫醒,并以自认为最雄壮的姿态去迎接日出。 像是为国王大摆仪仗的卫兵。
“天亮了。”
龙小浪看向脸色平淡如水的弗洛多的时候,心底竟荡漾起了几丝莫须有的情绪。
他在踌躇,他在犹豫,到底要不要把手里的灵力压缩球释放出去。
像弗洛多这样正直的人,若是真的无缘无故地被抹去了关于龙小浪的记忆,今后与这样的正道人士再无交集,在这样一个兵荒马乱尔虞我诈的时代,岂非可惜吗?
“我们鬼族,并不畏惧太阳。”弗洛多抬起头来眯起眼睛看了看尚且柔和得像水煮蛋一样的太阳,“天亮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在他们身处的那条巷子的拐角处,走出来几个背着书包,扎着干净短的小孩子。
这么早就要去上课了呀,真是幸福又辛苦的孩子。龙小浪这样想到,他若是有这样的童年,或许就不会再去走南闯北了。
那几个一路蹦蹦跳跳走来的小孩子,对这个世界的认知还停留在妈妈最漂亮,爷爷最慈祥,爸爸最严厉以及奶奶最体贴的层面上——他们或许是这个世界上仅存的单纯了。
他们的皮肤还未经过岁月的洗礼和生活的打磨,吹弹可破。
他们的心情似乎也没有被来自家庭或是小伙伴的干扰,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笑,然后彼此之间笑嘻嘻地诉说着龙小浪和弗洛多怎么都领会不了的小故事。
一双双大眼睛小心翼翼地往这边瞟过来,一个相貌清秀的大哥哥站在一个整个头被包裹在长长的黑头的家伙的对面。
这两个都是陌生人。
一个手上捏着一颗金黄色的像糖果一样的球,另一个浑身上下氤氲着如水汽一样的雾霭,而颜色却是非比寻常的黑色。
这两个大人在做些什么呢?
孩子们对新奇的事物总是充满了好奇的。可是妈妈在出门前是千叮咛万嘱咐了不能跟陌生人打招呼,不许跟陌生人讲话的。
所以我们还是快点走吧。
鬼族战士费了很大功夫凝聚起来的斗气纱衣在小孩子瞥过来的畏惧目光下瞬间溃散,弗洛多的斗气纱衣是带有侵蚀性质的阴影元素构筑成的,哪怕只是远远地路过,斗气纱衣扩散开来的灵压对于毫无抵抗能力和防御能力的小孩子来说就相当于无形的致命刀锋。
龙小浪本是想另外开一道“盘虬”让孩子们绕道走的,不过现在看来似乎没有必要了。
鬼族来者对人类的孩童还能有这样的怜悯之心,确实难能可贵。
“你让我刮目相看。”龙小浪撤销手中的灵力压缩球,重新抽出木剑。
这样的人,就算不能相交,起码应该结识,哪怕是以结仇这种方式也无所谓——一个合适的对手,一个合适的敌人比起一个无害的路人来价值要大得多。
就算会被施加如山的压力以及遭受生命的威胁也没关系,至少还能对我起到一定的鞭策作用。
人最怕寂寞了。
“为什么?”弗洛多不太能跟得上龙小浪跳跃式的思维。
“我能再问你一个问题吗?”龙小浪又抽出一把木剑,他现在这个造型酷似一个双手持剑的剑客。
“你为什么把纱衣解除了?”
弗洛多的晶体状眼睛在过往的孩童身上扫了一眼,然后嫌恶地道:“因为有人碍事。”
“你大可以一把暗影箭矢尽数射杀。”龙小浪的口气豁然像是一个嗜杀成性的暴君。
“我不杀没有反抗能力的人。”弗洛多抬手在他正前方勾勒着鬼族的符文,酝酿起第二波进攻,“这是我的原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