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半截刀子带着一蓬血雨钉在了一株大树上。杨戕出手飞快,连点自己几处穴道,这才勉强止住了伤口流血。舒茹也顾不到那么多,撕掉自己的一块裙边,为杨戕包扎了伤口,然后又沾着清水,为杨戕清理了伤口周围的血迹。
两人在河边歇息了一阵,虽然饥肠辘轳,但是杨戕觉得次处仍非安全之所,又强自忍受着伤痛,往山上而去。
杨戕怕马儿吃不消,而他自己也经受不起颠簸,便让舒茹上马,自己牵着马儿向山腰而去。
此刻天色已经黑尽,全然没有半点光亮,天上也并无星月。舒茹看着四周无尽的黑暗,感到一阵毛骨悚然,尤其是那些夜枭的叫声,更让她周身毛。若不是有杨戕在前面,只怕她真的要被吓得昏过去。
杨戕牵马再走了一个时辰,忽然微微有点欢喜,说道:“舒茹,前面有一个大山洞,正好用着歇息。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晚上必定又将有一场暴雨。”
舒茹直到山洞面前,这才看清了杨戕所说的山洞。
“呀,竟然有一人高。”
舒茹道,“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山洞,也不知道是否有什么东西在里面住着。”
说到东西的时候,舒茹把自己都吓了一跳,然后惊疑地问杨戕道:“将军,这里面不会真有什么东西吧?”
杨戕往洞中看了看,见那洞口处并无太多蜘蛛网之类,而且洞壁比较光滑,显然的确是有东西居住。不过他却并不在意,说道:“说不得了,就算有东西住,也非得让我们借宿一晚才行。”
舒茹仍然有点担心,说道:“那等我用火折子把火点燃吧,这山洞实在是有点让人害怕。”
杨戕点头道:“也罢,正好我也想在这里打点野味,一天没有吃东西,想必你也累了。”
舒茹愕然道:“这黑灯瞎火的,你上哪里去弄野味?莫非你真能在晚上看见东西么?”
杨戕苦笑道:“若非我晚上能看见东西,只怕我们也到不了这里来了。我就在这周围打点东西便是了,你先把火弄燃吧。”
果然,舒茹的火还没有燃起来,杨戕已经用石头砸落了两只可怜的山鸡。
这时候,开始落雨了。
杨戕将一根燃烧的木头举在手中,牵着马向山洞中走去。
舒茹虽然有点担心会碰到什么野兽之类的东西,但是她见杨戕如此镇定,也连忙跟了上去。
不过,舒茹所担心的事情似乎并没有生。
整个山洞大概有十来丈长,并且山洞的尽头处非常的宽敞,差不多有两丈方圆。两人一马处在里面,竟然丝毫不觉得拥挤。
舒茹将山鸡用树枝架着放在火上翻烤,洞外一片闪电雷鸣,果真是下起了暴雨来。杨戕端坐在火堆旁边,望着熊熊燃烧的火焰,一动也不动,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愤怒和仇恨虽然被他暂时压制住了,但是此等仇恨,却只有用鲜血才能洗净。
他们为何要逼迫于我?
杨戕实在是想不通,为何这些人总要将自己推上绝路,难道那次海战,自己就应该死去么?
“将军你在想什么?”
舒茹看见杨戕那寂落的样子,心中有些疼痛。
杨戕叹道:“事到如今,还能想什么,自然是想办法躲过追杀。否则,没有命的话,如何去为真儿报仇,我又哪里有脸面去见她。”
世间繁华,对于杨戕来说,竟然如同梦幻一般。
现在对杨戕来说,家族荣耀,功名利禄究竟算得什么,无非是过眼云烟罢了。李真的死,让杨戕万念俱灰,剩下的就是仇恨。
只有仇恨。
舒茹这刻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杨戕,何况她自己心中也是一阵凄苦,她实在不想杨戕的一生都毁在仇恨之中,然而她却又明白,杨戕是无法忘记仇恨的。而现在,舒茹最想做的,就是陪同在杨戕身边,直到她身死。
杨戕知道如此危急的时刻,报仇都还是其次,最起码要保得自己的性命才是,所以即便他仍然吃了不少烤的山鸡肉,虽然那味道似乎并不好。
两人用过食物后,便靠着火堆和衣而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