珑玥听罢,撅一撅嘴,道:“怎的像孙女便不好了?”
“像你也好!男生女相有福气!”太后笑着嗔道:“都当娘了还如小时那般淘气!这也计较!”
“嘿嘿!”珑玥轻笑两声。
就听太子李隆佑道:“这里风大,咱们还是里面说话罢!”
“好!里面坐下说去!”太后将霆哥儿欲要交还到璎珞姑姑怀里,她毕竟上了年纪,只抱一会儿便累了,却见顺启帝接了过去。
一行人进了紫韵阁,就见呼啦啦一大片人跪拜请安。
珑玥仔细打量了一番,大多是皇氏族亲。想来是借着此次自己回京省亲到帝后面前讨个巧、买个好!
待顺启帝免了他们之礼,珑玥方不远不近的与众人颔首还礼。
此时的她全无了平日里于裴元修面前的娇俏,端庄温婉却又令人觉得高不可攀,纵是搬着梯子,也够不到她的裙裾,俨然恢复了那高贵的嫡公主身份。
裴元修不知为何,突然便觉心中一慌,好似要失去珑玥一般。然而,当珑玥朝他望过来,一双美眸俏皮的眨了一眨,裴元修的心又放了下来。这个丫头还是自己的小妻子,只不过是套上了一个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壳子。
那些皇家族人都十分的眼力见儿,只坐了半盏茶的工夫便纷纷告退离去。他们心中明白,瑞敏公主回京省亲,他们来拜见是对公主的尊敬,顺启帝心中自然欢喜,有谁不希望自己的宝贝子女被人关心呢!然而若是待得久了,耽误帝后与女儿联络感情,那便要招厌烦了。
珑玥含笑颔首目送众人离去,却敏感的捉到一抹敌意十足的目光。
一个年轻妇人,着的却是郡君的大妆,不知是哪家郡王的女儿嫁进了京里。珑玥瞅着她有些眼熟,好似见过可又想不起来。
这要是叫李景颜晓得了一定吐血而亡,她心心念念恨之肺腑的情敌竟然连她是谁也想不起来。
然而,裴元修在看到李景颜那恨恨的一眼后,心瞬间沉重起来。上一世九儿就是因她而亡,这一世李景颜嫁入了东乡侯府,不知会生出何变数。当初应该如对李建昌那般,顺手将她也一并收拾掉就好了,裴元修有些后悔。
打发走了一杆子无关紧要的人,霆哥儿瞬间便成了香饽饽。在姥爷、姥姥、舅父、舅母中传递。
珑玥倒是无人理了,她坐在裴元修的身边,小声叨念:“有了霆哥儿就皆看不到我了……”
“儿子的味你也吃?”裴元修笑她。
珑玥朝纵鼻子,全没了方才面对一屋子人时的高贵清冷。
闲聊了几句家常,就听宫人回禀,安王与平王两家子来了。
珑玥笑着迎到门口。对两位叔叔与两位婶婶,她是亲切非常的。
平王妃心思直爽,进来就道:“我们来得真是时候,那起子不相干的人皆走啦?”
太后笑骂她:“走啦!听闻你要来,都吓跑了!”
众人掩唇笑。
午膳是一家人于紫韵阁一起用的,当然这一家人还包括了珑玥他皇帝爹的几个小老婆和庶出子女。
用罢膳后,珑玥欲要辞了回裴府。
“莫要回去了,今儿个便住在这宫里,那惊蛰殿一直给你留着呢!”
于是,珑玥与裴元修两夫妻被顺启帝留在了宫中。
裴府里,裴老夫人与陈氏头半个月便听闻裴元修与瑞敏公主要回京省亲,还住在这裴府中,心里一通紧张。她们欠裴元修先母的嫁妆还未曾还清,原本想着他们会一直居于北疆难再回来,毕竟凡王爷去了封地就再难回京。那嫁妆一事也就不了了之。可是她们却忘了,裴元修娶的非一般人。
此时听下人来回禀,王爷与王妃被留宿于宫中了,顿时松了一口气。
裴远之听闻,似笑不笑的挑了下嘴角,起身离去。
“夫君……”裴远之半年前娶的妻子黄氏,向着太婆婆与婆婆福身后急急追了出去。
黄氏是商家独女,裴远之娶她全因裴老夫人与陈氏之意,为的是她的嫁妆。裴府的产业于她们两个妇人手中早已入不敷出,裴远之又是个只会花不会挣的。如今的裴府开销皆是靠着与黄氏娘家合作的买卖来支撑。
而黄氏嫁于裴远之却是看上了他的皮相,与那半瓶子晃荡的才情。再者,她一介商家女,能嫁入官家也是抬高了身份,且,这裴府还不是一般的官家,出了一个靖北王爷,娶了大昭国最宝贝的嫡公主。这在外人眼中是何等的荣光!
今儿个黄氏想着王爷与公主回府,定要好生攀攀关系。然而,于正堂中坐了许久,也未等来贵人,她倒是看出些端倪,裴老夫人与自己的婆婆似与王爷、公主不睦。而自家夫君在听闻公主之名时也有些不大对劲儿。
也难怪,她嫁进来这半年,一家子上上下下对靖北王与瑞敏公主绝口不谈。
珑玥与裴元修被留在宫中住了两日方才回了裴府。而在宫中留宿的两日,裴元修自然大多数时间皆被顺启帝拘在了御书房。若说曾经顺启帝对他还有忌惮之心,可自打那回留书出走,微服跑去看闺女。顺启帝就发现,裴元修也是个“英雄气短”的,让自家丫头降了个死死的,就跟那狩猎的藏獒似的,几乎是珑玥指哪里他便扑哪里。如此,还有甚可忌惮之处,大事小事放心用即可。
顺启帝于心中已将他视为自家人。
两日后,珑玥本着震慑裴府众人的原则,自然盛妆仪仗入府。
裴老夫人等人早几年便见过珑玥的阵仗,心中纵是有惧,面上也不显现,倒是黄氏被吓了个正着,她长了十几岁年纪也于大马路上见识过帝王出巡,可那也只是看个热闹,如今阖府接驾,她为当事之人,才真真为那威仪庄严惊得连喘气也觉困难。
进了裴府,本着孝道,裴元修与珑玥也要跟裴老夫人不疼不痒的寒暄上几句。
裴府上下规规矩矩的接了驾,迎至正堂。
因着珑玥几年前甫进门时的恫吓,裴老夫人中风多年,虽经过调养好了许多,但依旧身子不便,却还是颤颤巍巍的由花妈妈扶着在正堂迎接。
当裴元修与珑玥进来之时,她一眼便看到了他们身后,璎珞姑姑怀中的霆哥儿,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只觉得自己的亲孙子如何拍马也追赶不上了。裴元修娶了嫡公主,得了儿子是当今圣上的亲外孙,而自己的远之却因家门生计之故,委屈的迎了个商家女进门,这血脉之上便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啊!
思及此,一双昏黄的老眼望向霆哥儿就生出厌恶之色来。面上却还要佯装喜爱,道:“这可是咱们裴府的嫡长孙,我的……”
不待裴老夫人讲完,只听珑玥浅笑道:“霆哥儿,来,叫老夫人!”那笑意并不达眼底。
这意思再明显不过,直直打了裴老夫人的脸,让她将未出口的“大孙儿”三字生生噎了回去。
“老夫人!”霆哥儿糯糯道。
“哎!哎!”裴老夫人强撑笑容,应道。想拿个物件当见面礼,却发觉自己能拿出手的最好的物什竟比不上霆哥儿头上,那绑羊角辫的缎带子缀着的几颗珠子。
于正堂坐了未有一盏茶的工夫,珑玥便起身告辞。
她与这一屋子人无甚可说的。且,若不是裴老夫人头上顶着长辈的大帽子,这一屋子人的身份,还真就没一个能够跟她说上话的。
见珑玥起身,裴老夫人领着陈氏等人送至院门处。
临转身之时,裴元修深深看了裴远之一眼,目光中尽是警告之色。方才于正堂内,裴远之虽一句话未曾讲,始终沉默,可他那双眼睛总是偷偷瞄向珑玥,露出爱慕与留恋之色。这叫裴元修心中十分的不愉,自己的宝贝被觊觎了。
裴远之自然看出了裴元修眼神中的意思,心中不禁苦笑。如今的他经历几次科考失利,名落孙山,早已没了当初的年轻气盛。渐渐也看清了家中境况,否则,以他曾经的清高怎会顺着长辈之意,娶个商家女儿?
可这瑞敏公主就好似他年少时的一个梦,极美的梦,埋于心底,不愿忘记。
见到珑玥回了碧苍院,裴老夫人与陈氏长出了口气,心中叨念:“还好,还好,未提嫁妆之事!”
她们这心思若是被珑玥知晓,定要笑得抽筋。
自寻回了裴元修先母嫁妆中重要的物件,剩下那些银两,他们夫妻二人本就未当做一回事。
再者,大昭以孝治天下,裴老夫人与陈氏挪用了裴元修先母的嫁妆是她们的不对,可若是为了银子逼迫家中长辈,那裴元修不免要被外人戳脊梁骨。
故而,珑玥只将这嫁妆银子如一根骨刺般埋入那二人的心中,不时的跳出来让她们刺痛一下,这目的也算达到了。
这就如砍头与凌迟的区别,一次结果了,不如钝刀拉肉更折磨人。
而黄氏不知别人如何之想,一心只琢磨着与这赫赫有名的瑞敏公主修好。几次登了碧苍院的门,却都被拒在了外面。
不是珑玥瞧不上她,不给她这个脸面。而是珑玥很忙,除了隔三差五的要往宫里头去,还要自己的外家、裴元修的外家,以及表姐们要走动。
裴元修也忙,几日来皆被拘入御书房中,与顺启帝议那两方与北疆毗邻的郡王封地之事。如果说,各个封地郡王各自为政,顺启帝并不担忧,然而,这承郡王与抚山郡王大有同气连枝之势,这就叫顺启帝不得不忌讳了。
如今,抚山郡王又将女儿嫁进了东乡侯吴家,这用意何在?
顺启帝一直打压庶子,不让其参政,为的就是恐将来有夺嫡之争。老大与老二都是好孩子,心里明白,可老四如今是越来越不安分,频繁的与肱骨大臣之子饮酒谈诗,虽未涉及政务,却难免不令人想到他有结党之意,这其中恐怕少不了两地郡王的挑唆。
于当爹的眼中,自家的儿子再如何也是好的,变坏了也是受人挑唆,顺启帝便是如此。
时日过得很快,转眼便到了万寿节。
依旧于灵囿宴群臣。
在珑玥与裴元修一同出现之时,所有人的目光皆集中到他们夫妻二人的身上。曾有不少人猜测,聪慧美丽的瑞敏公主远嫁北疆的日子过得如何。许是出于看到他人不幸才能衬托我之幸福的心理,很多年轻贵妇、贵女皆觉得,再见之时,珑玥必没有闺中之时的光鲜靓丽。远离亲人,去那风沙极大的苦寒之地,又与军中出身的粗人为伴,想来必是憔悴非常。
然而,当未被岁月留下任何痕迹的珑玥言笑晏晏的在裴元修呵护之下出现于众人眼前时。只让诸家女眷直呼上天不公,对珑玥太过厚爱!
“九皇姨!”宴席过半,一道柔柔女声,轻唤珑玥。
“你……是茹姐儿?”珑玥寻声转头,只见一年轻妇人站于自己不远处,她身边还有一个斯文非常的青年人。
“是我,九皇姨近年可好?”庄雅茹淡淡的笑着,从容非溃,早已无了当年那唯唯诺诺的样子。
“好,一切皆好!茹姐儿如何?这位……”珑玥扫向那青年,看上去二十一、二岁年纪。
“九皇姨,这是我的夫君,张合。”
随着庄雅茹的介绍,那青年向珑玥躬身施礼。
原来,这庄雅茹于半年前嫁给了这个张合。说起来还有一段故事。
张合家世贫寒,父亲是私塾先生,母亲是纺纱妇。
他二人本素不相识。
却因为,庄雅茹的继母逼迫她嫁给自己那不成气,又死了老婆的鳏夫侄子。庄雅茹不从,他们就使出腌臜手段,哄她去寺中上香,欲毁她清白,令她不得不从。谁知庄雅茹拼着一死逃了出去,刚好遇到赶考借宿于寺中的张合将她救下,藏于书箱之内,逃过一劫。
庄雅茹回到京中一状就告在了瑾皇后面前。因着她的娘亲年幼时于瑾皇后身边长大,故而,瑾皇后对她也多也分怜惜之意,再者她又曾经与珑玥交好。瑾皇后自然要管,一道懿旨降至锦衣侯府,庄雅茹的继母,以虐待嫡妻之女的罪名被罚入了祠堂,吃斋念佛。
而后,本应该再无交集的庄雅茹与张合却又再次见面。
这一次轮到张合遇难。有人顶了张合之名进了考场,而张合却被拦在了外面。而那日庄雅茹刚巧于此经过。
都说受人滴水之恩,当以涌泉报之。
庄雅茹自己有着可以上达圣听的身份,又怎能置之不理?
而这其中,出手相助庄雅茹的竟还有七公主锦鸾,这倒是叫珑玥吃了一惊。
考场舞弊,珑玥于北疆似是听闻裴元修说了一耳朵,却未往心中去。张合纵使得以正了身份,却也错过了科考,好在转过年来,因舞弊之事收监了不少官员,也摘了不少学子的举人顶子,顺启帝开恩科,张合一举中了二甲传卢。
瑾皇后觉得二人也算一段善缘,便给二人赐了婚。
张合别看家境一般,却是个温柔端方之人,待庄雅茹极好。如今的庄雅茹也算是苦尽甘来。
珑玥听了喜欢,却遗憾道:“你成亲我未能与你添妆,如今就当补上贺礼罢!”说着,将手腕上两只镶嵌金刚钻的镂空累丝镯子撸下来,戴在庄雅茹的手上。
边上坐着当姨父的裴元修自也要给见面礼,浅笑着从腰间取下翡翠双鱼佩给了张合。
珑玥与裴元修于京城里一住便住到了来年的四月。
日子自然是顺遂无比。
开玩笑,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敢在顺启帝眼皮子底下欺负他宝贝闺女?
四月初八,佛诞节。
珑玥替她家皇奶奶往皇觉寺上香。太后上了年纪,保养再得宜也落下点子老年病。这两天便是腰疼病犯了。
说是腰疼,不过以珑玥穿越人氏的眼光来看,应该是腰间盘突出。
珑玥将霆哥儿送去了东宫,霄哥儿三个今日休沐,不必去书房跟着明理念书,刚好带着然姐儿一起哄霆哥儿玩。
然姐儿这妮子极喜欢霆哥儿,俨然将他当成了一个活的娃娃。珑玥很熟悉那种眼神,就好像自己当初看然姐儿一般,可爱的娃娃。
到了皇觉寺,珑玥必然要去拜望她的食友,慧远大和尚。
慧远大和尚见了她与裴元修,高深莫测的浅笑,道:“前世憾,今世了。”
珑玥一头雾水,倒是裴元修听了心中一突,而后对着慧远深深一稽首。
待到他们于慧远大和尚的禅房中出来后,就听裴多来禀,平亲王世子于后山桃花林中将东乡侯家的小公子揍了。
珑玥脸有些黑,这臭小子打架还打成习惯了,刚自北疆回来不足一年就又生出事来。
“那东乡侯家的小公子如何了?”裴元修问道。
“回爷的话,已被他家随从搭回去了!”裴多回道,“倒是不严重,只让世子爷卸了一只胳膊!”
“这还不严重?”珑玥听闻一怔,被那“卸”字吓了一跳。
裴元修安抚她道:“只是让那吴小公子手臂脱臼罢了!”
“呃……如此便好!”珑玥这才晓得,自己会错了意。
待到珑玥来到后山桃花林时,就见李隆彻傻乎乎的站在那里,一双凤眸盯于一处口中叨念:“……其素若何,春梅绽雪。其洁若何,秋菊被霜。其静若何,松生空谷……”
珑玥听闻,笑道:“你这最不爱文墨之人,今儿个怎么也吊上书袋子了?”
“嘿嘿!”李隆彻回了神,见是珑玥,干笑两声。
“笑甚!将人打了还笑!”珑玥嗔他。
“他该打!”李隆彻皱了皱眉,眼神里尽是厌恶,却不再多说。
珑玥见此也不好多闻,心中明了,那吴家小公子必然是作了甚招他厌弃之事。却听他身边的小祥子嘀咕,“那吴小公子吃了豹子胆,竟然要轻薄我家爷,没被打死真真是轻的了。”
“嗯,该打,打死也不冤枉。”裴元修耳力好,听得清楚。他最烦此等纨绔公子。
李隆彻听了,立马笑了,“还是姐夫向着我!”
“如此,待回了宫中,让你的好姐夫替你顶雷罢!”珑玥白他一眼。
裴元修笑看李隆彻,道:“烧香拜错菩萨了罢?”
“嘿嘿!”李隆彻摸着鼻子讪笑,转过身去哄珑玥。
珑玥嗔他,道:“想我帮你啊,先告诉我,你叨念那几句是为了哪一个?总不会是吴小公子罢!”
“这……此时我也说不清楚,待弟弟我打听明白了再说与姐姐听可好?”李隆彻说得诚恳。
“好罢!你可莫要哄骗我!”珑玥轻点了点头。
“小弟何时哄骗过姐姐?”李隆彻喊冤。
当李隆彻揍了人,进了宫预备好了顶雷,却发现那东乡侯一家安静之极,竟没有跑到御前告状来。
这事便这样不了了之了。
就连珑玥也觉新鲜,如何他们也是四皇子默王的外家,倒是安生老实。连吴妃娘娘也没跑到自家皇帝爹面前哭上一哭。
而裴元修却心中明白,越是夹着尾巴做人,越有所图。
于京中又过了一个万寿节之后,珑玥与裴元修带着霆哥儿返回了北疆。
依着大昭历来的规矩,不论藩王、郡王,皆要留质子于京中。
若是生于一般的藩王家中,霆哥儿怕是要被留下了,可谁叫他有一个好娘亲呢!
不过,裴元修倒是希望他留下的,在京中可以拜明理这样的大儒为师,这是多少学生求也求不来的。
只是霆哥儿还小,珑玥舍不得,只说待到他五、六岁再送回来!
回到北疆,裴元修立时就忙了起来,一是,于京城里待了一年,堆积了太多正事。再有,此次回京,定下的大计他要一步一步实施,一点一点布局。
要收回封地,想名正言顺并不容易,这局一布就是两年。
这两年里也生了不少的事,远的,抚山郡王将郡王之位让给了儿子李广泽。近的,小马先生与沈茉娘之间已裂开了一道无法修补的天堑。
这事要自小马先生从京中回来说起。
为了让沈茉娘晓得自己被人骗了,小马先生厚着脸皮向珑玥求了一幅顺启帝的墨宝。
兴冲冲的回了自家小院,还未进门就听到了洗砚的讨饶之声。
轻叩几下门环。
不多时,就见门打开,洗砚红着眼眶站在门里,见是小马先生,急忙福身,而后让了他进去。
小马先生瞧她一眼也未觉出有何不妥,心中又惦记有事,就急急进了屋去。
招呼沈茉娘道:“茉娘,你看我给你带了甚回来!是当今圣上的墨宝!”
沈茉娘一听,原本清冷的眸子瞬间便有了温度。急上前来,却在看了一眼后,轻嗤道:“莫要哄骗于我,这哪里是圣上墨宝!哼!”
“茉娘,这真是圣上墨宝,你看这里的印鉴!”小马先生伸手指着一处道。
“假的!皆是假的!马如,当初你往京里去前烧了我的信,如今又弄了个假墨宝来哄骗我,无非就是为你当初烧信之事搪塞于我,你当我是傻的?”沈茉娘冷冷一笑。
“茉娘,你怎的如此冥顽不灵?我这确是真的,是求了王妃讨来的!你想想,圣上乃是明君,你又是有夫之妇,圣上如何能与你有首尾?”小马先生说道。
“有夫之妇?我那是受你逼迫的!哼!君占臣妻这史上又并非没有,那唐明皇连自己的儿媳妇也能抢得,你这连个功名也被革了的布衣又算什么?”
“你!你!你!”小马先生被她气得说不出话来,愤怒的甩手去了书房。
晚间用餐,小马先生自然于书房之中不出来。他与沈茉娘见面也是生气,不如各自躲了的好。
洗砚将饭菜为他送进去。
天热本就穿得轻薄,洗砚盛好饭,伸手臂递上之时,袖子有些上翻。满胳膊的青紫与簪子留下的扎痕一下子进入了小马先生的眼中。
“洗砚,你这伤从何而来?”
“这……”洗砚支吾不言。
小马先生瞬间明白,也忘了避嫌,拽了她的手臂就去寻沈茉娘。
“茉娘,你真的变了,变得狠毒非常,洗砚如此规矩憨厚的丫头,你竟也下得去手!”
沈茉娘轻蔑的扫一眼洗砚,嗤道:“老实憨厚?怎的你一回来便告状?我变了?我如何变了?不过是惩罚个粗使丫头,我自小于家中便是如此,不过是你不知罢了!你且去打听打听哪个高门大户里的奶奶小姐手中没有打死过下人?”
“茉娘,你……”小马先生听沈茉娘话中之意,她的手中还有丫鬟的人命?瞬间便觉眼前之人陌生起来。他只知沈茉娘自小有才情,清高性冷,却从未想到过……
忽的,那个于他心中临水而居的空谷幽兰变成了有毒的曼陀罗。
没有了自己想出的幻象,丑陋就会暴露于眼前,小马先生与沈茉娘之间所产生的嫌隙被无限放大。
小马先生觉得他难以接受,于是便逃进了靖北王府,两年不曾再回过这个家。他将洗砚辞掉,又买了个婆子进来。
毕竟他关心照顾沈茉娘已成了习惯,几十年的感情不是说扔便可丢掉的。
要说小马感情不顺,刘海倒是和洗碧成了亲,如今洗碧大了肚子,把刘海高兴得什么似的,天天嘴角都挂在耳朵根上。
这一日,裴元修正于外院书房议事,忽听裴少急急来禀,王妃于湖边凉亭晕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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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们,某羊我憋了许久改了又改,准备给每个好人都有一个好结局,终于憋出了一万多字,然后,我去憋大结局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