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光摇曳,身形挺拔的男子眸色沉沉地直盯着床榻上裹得严严实实,满脸警惕的小姑娘。
两相对峙,傅棅琮伸手扯开阿俏脚边的锦被,又握住了她的脚。
房内隐隐传来女子的哭喊声,白峻和朱绫守在房门口,眼观鼻鼻观心,像两根笔直的木桩子。
铁钳似的大手握住她的脚,像是要嵌入肉里捏断她骨头似的疼痛难忍。阿俏忍不住哭喊出声,“放开我。”要杀要剐,赶紧动手。
傅棅琮脸上闪过一丝惊愕,蓦然松了手。
脚得以自由,阿俏靠在床榻里面的墙上,脸色惨白,额头满是汗珠,“你……你到底想怎样?”说完头一歪,埋在锦被中,没了声息。
“朱绫!”
朱绫面色无波地推门进来。
自家主子爷衣袍齐整,脸上五个指印鲜明,面容肃然。而床榻上的姑娘,发丝凌乱,露在外面的一截白皙脖颈上挂着一道红痕。刚才房中发生了何事,不言而喻。朱绫急速鉴定了一番。
“殿下!”
傅棅琮脸庞冷峻,眉头紧锁,“她怎么了?”
朱绫上前查探一番,“殿下,这位姑娘一时受惊,晕过去了。”
殿下,您对人家到底做了些什么!床榻上躺着的小姑娘是朱绫奉命“请过来”的,正是最近京都城中人人所传食量异于常人的辅国公府的二小姐。
朱绫之前见过这位二小姐,大雨那日,自家主子爷亲自下令请上车的。如果看上了这姑娘,直接纳了便是,想来圣上和太后娘娘也不会反对。只是,主子的心思,不是她这个下属能妄自揣度的。她和白峻能够跟随寿康王这么多年,靠的便是不说话,只做事。
这辅国公府的二姑娘,她从来都没有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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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俏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累很累的梦,梦中有恶人追赶,捏碎了她的脖子和脚掌。
“阿俏,阿俏。”
有人在唤她,阿俏睁开眼,冷汗浸了全身,“大姐!”
季姿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些,“做噩梦了吧。”口中虽说不在意,到底还是把那些流言放在了心上,现在不在府中,勉为其难地照顾她一下。
阿俏抬起头,露出精巧的下巴,“大姐,我脖子上有没有勒痕,我梦见有人要勒我的脖子。”身子其他部位暂时还没有发现有什么不适的地方。
下巴下面白皙一片,并没有什么勒痕。季姿还是仔细瞧了一番,冷笑道,“季阿俏,睡傻了吧你!”
季姿说完吩咐樱桃,准备让阿俏沐浴。做了噩梦,出了这么多汗的,黏黏哒哒的。
“真的没有?”阿俏不信,让人拿来铜镜,上上下下摸了一遍,确实没有。
心猛跳了一阵,渐渐又平静下来,阿俏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要胡思乱想。这世上,怎么会发生那种荒唐的事情。
可昨晚发生的一切,她明明还记得,不像是在做梦。思及此,阿俏动了动自己的右脚,“啊……”针扎似的痛感瞬间传遍四肢百骸。
阿俏瞪大双眼,眼中噙着泪,疼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绝对不是梦!
季姿从来都不知道阿俏原来是个泪包,只是做了个噩梦而已。
阿俏注意到季姿脸上嫌弃的表情,又嘶了一声,她知道这样叫喊很丢人,可是确实很痛。当年她那副铁打的身子,就是折了一条腿,她也不带吭声的。如今这副身子就是一面团,一捏一个坑,极其敏感。
阿俏揭开锦被,右脚细腻光滑,印记全无,可稍一动弹,依旧疼痛难忍。
坊间传闻寿康王性情暴戾,亏她刚开始还以为言过其实,如今看来,果然名不虚传。不就砸碎一只杯子,搭次顺风车而已。不会因此就灭人性命,毁人清誉吧。
阿俏体质异于常人,在惊恐和饥饿两种情况下,极易陷入昏厥。昨晚她晕了过去,有幸躲过一劫,这田庄,她不敢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