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城是如今闹匪患最为严重的地方。
而宛城周边的村镇,比起码头的人来人往,就像是无人居住的废墟。
田地被肆意踩踏,无人打理,生了高高的野草。
小院围着的栅栏碎成了几截,却无人去修。
整个村庄都透着荒凉的气息,仅是站在村口看去,便能感受到村中涌动的不安。
亲眼所见,比传闻中还要严重。
齐家村是离宛城最近的村庄,损坏得也最是彻底。
沈嘉禾微皱眉头,“他们都闹到这种地步了,朝廷还不派人来剿匪?”
按理讲,她爹若是知道这事,必然不会坐视不理,也不会放任他们闹到这种地步。
也就是说,这件事很有可能被压了下来,至今还没上报给朝廷。
秦如一平静道:“徐州在闹匪患前,在治安上得了皇上的称赞。”
沈嘉禾:“……”
结果不经夸,马上就被打了脸,虽然疼还是要死撑,然后到现在也不肯松口。
州府不能私自调兵,须得经过皇上的首肯。
而府衙里能调用的人,怕是上上下下加起来也不及人家一个寨的多,所以徐州的处境就越来越险恶,山匪也越来越嚣张。
沈嘉禾虽然能在离开徐州后给沈丞相写信告诉他这件事,然而这实在是太慢了。
一封信从徐州送往京都要耗费许多时日。
而收到信之后,沈丞相要将匪患的事上报给皇上。
皇上要派人来徐州核实情况是否属实。
等核实完毕,皇上同意州府可以领兵剿匪,等那文书到达,又是一段时间。
到时别说宛城了,怕是整个徐州都要成了山匪的地盘。
所以,这件事还得借迟辕的手来解决。
沈嘉禾瞥了一眼对这境况无动于衷的迟辕。
迟辕在朝中已经有了他的一席之地,这件事若是他想管,许多问题便能迎刃而解。
可是迟辕这个人一向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能不插手的事情,他不会插手。
而且他这次是打着去曦洲查贪污案的由头才离开了京都。
若是皇上知道他莫名拐去了徐州,心中必会有所芥蒂,他自是不愿的。
想让他出手,怕是得想些法子。
村中人烟稀少,许多屋子都是空的。
迟辕知道沈嘉禾肯定不希望自己就借宿在她的隔壁,便派护卫去寻了个稍远的屋子。
沈嘉禾他们本是想借住在有人的人家,顺带还能探听一下这山匪是个什么情况。
但那些人实在害怕,紧闭房门,连条缝都不敢开,苦苦哀求着让他们走。
沈嘉禾无奈,也只能选了处无人的房子。
房子的内部稍显零乱,不像其他房子那般破落。
厨房里有些青菜,但隔了这么久,已经干枯发黄。
好在米缸里还剩小半缸米,可以熬点粥喝。
他们来到村里安顿下来时,日头已经落入了西山。
静寂的村庄,唯有几家亮了灯火,在一片黑暗中发着幽幽的光。
房子里总共有两间房,沈嘉禾自己一间,秦如一和白景钰挤一间。
她将行李随意一放,便撸起袖子,去小院的井中打水。
在齐家村暂住一晚,明日清早启程,大概申时就能到宛城。
听说那群山匪在宛城活动频繁。
沈嘉禾觉得自己这个运气,估摸着能撞上他们。
山匪如此嚣张,必是有所倚仗。
不是人多,就是山寨里有厉害的人在,让他们有恃无恐。
无论是哪一点,听起来都不太妙。
沈嘉禾一边提水,一边想着该怎么把这群土匪给连根拔了,就见秦如一从房间中快步走出,面色严峻道:“回房。”
她不解地问道:“怎么了?”
秦如一答道:“马蹄声。”
白景钰站在门边,向着沈嘉禾挥挥手,“大概是山匪来了。这事交给阿一,我们躲起来。”
沈嘉禾:“……”
你躲得倒是好自然啊。
马蹄声由远及近,带着几分杂乱,来人应是不少。
沈嘉禾还没来得及躲回房间,就看到有人骑着马,吊儿郎当地叼着根草,往这边优哉游哉地走过来,口中还含糊地说道:“这家不是空房么?怎么还有人在?”
这声音实在耳熟,沈嘉禾站在原地,盯着那人越靠越近的身影,惊讶道:“师父?”
月光撒在季连安的身上,将他的脸庞照亮。
他“呸”地吐出口中的草,盯着沈嘉禾,动了动唇,似是想说什么。
然而他的目光移到秦如一身上,又转到了刚从屋中走出的白景钰身上。
他难以置信地说道:“师父还打着光棍呢,你居然一下带了俩?”
沈嘉禾:“……”
沈嘉禾:“……久别重逢,你就想跟我说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