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久……久久……
直到腰间的翠剑鸣响淌血的哀吟,她才分外不耐烦地拧了拧眉,负手于背后紧紧攥成了拳再开前行之路。
“吾,知晓。用不到,你催。”
清冷的一句话落下,也不知是对谁人说。
雪中染墨,墨中胜雪。
难分的黑白,乘着一口不再寂然无情的嗜杀之剑,锋芒直指,一处最初也是最后的所在————
……那被称为修者禁地的,雾满枫红听风谷!
***
熟悉的九龙险地,熟悉的清微玄脉。
下至连筑基都未到的外门弟子,上到堪堪合体期的隐士大长老。
这些种种身份与地位皆俱天差地别的修士,这一刻,却都是同样的面色凝重,都是同样的战战兢兢。
鬼帝肯定会回来报复的。
从白暮鸦破封而出的那一天开始,清微玄脉的他们便就有了这样的明悟。
只是,抱着她也许没那么强,或是七大派会有办法处理之类的想法,他们一直将这个现实抛诸脑后不去想而已。
毕竟对抗鬼帝这种事,对他们这种小派来说实在太难。
再怎么想。
你也不能指望一个最强者才合体初期的组织,去和屠高阶修士如屠狗的怪物正面对战不是?
可现在,他们是不想也不行了。
哪曾想好不容易消停下来的白暮鸦竟然不声不响地就冲过来堵门。
猝不及防的清微玄脉只来得及勉强张开护山大阵,大伙甚至连暂时收拾下细软搬家逃跑的机会都没有。
于是。
一家老小只能紧张兮兮地围着传信水晶,挨个给附近的几个门派发送求援的信号。
现场那叫一个刺激。
急促狂乱的灵力都快要把信函挤爆了。
“报……报告掌门!”
某位衣衫褴褛的元婴期堂主,就在这时跌跌撞撞地冲入内室。
看着他那满身的血迹,哪怕不用听都知道,他带来的怕不是什么好消息。
“我们的护山大阵……连一秒也没撑住就破了!鬼,鬼帝,她已经杀进来了!!!!!!!”
果然不是什么好消息啊。
就指着这阵法能够多拖延点时间等来救兵呢,结果求救信才刚发出去没几秒阵法就给毁了,再快的来人也没时间了。
这下他们不是只剩死路一条了吗?
是的,只有死路,而且时间也已经到了。
未及嘶吼尖叫,就已堕入永眠。
掌风肆意地摧折着修士的元婴元神,白暮鸦桀骜地一路踩过尸山直奔最后的阵基点。
各种长短不一的红绫,交织捆出异样的诡谲气氛。
那是一处宛如墓室的所在。
曾经用来封印鬼帝数百年的地点,亦是九龙险地这一脉最本质的源流。
“还真有点怀念了。”自嘲着一掌毁去让她怒火重燃的仙阵,同时连门也给轰飞,低声呢喃道,“若是没有仙家的腐臭味,那就更好了。”
矮身走入空荡荡的墓室,陡然因眼中所见之人愣住。
白暮鸦无奈地揉弄着太阳穴,紧盯着那一道沁蓝脱俗的缥缈仙影说不出话。
太极玉冠顶戴,海蓝纱衣绕身,领口的阴阳鱼雕琢精致尽显端庄。
无疑,正是……消失已久的天命之引道者,明珠掩尘!
“早该想到的。”
带着几丝怨愤的讽刺,白暮鸦轻哼一声,盯着背对自己的女人说道:“无情如你,是断不可能等在一旁,坐视朕达成自己的目标毁灭九界的。”
不急不缓地转过身。
长睫毛轻轻一抖,一双茶色的眼眸似是倒映着人世百态,深邃剔透地宛如最上乘的宝石。
无声的叹息,擎着流苏玉笛的手掌道元凝聚,荡起千层波纹。
明珠掩尘绽开早已准备好的阴阳太极图,两人脚下悄然升起的道光亦随之大开神阵,引发奇诡难测的天地变换。
刹那间。
无边玄色染道光,浩瀚天水醉仙华。
原本狭窄的墓室空间骤然变成一处广阔不见尽头的水蓝色碧海。
“我曾经想过劝服你。”散逸的道光,漫入眼底,更成水烟蒸腾,模糊了彼此的身影,“可惜,终究做不到。”
水幕如帘垂下,两鬓缠绕星芒的青丝无风自动。
洗濯人心的太极图沛然凝缩于身,眸光哑暗的明珠掩尘,脚尖点起万重水龙尽显道姿凛然。
如水溺人的语调沙哑,已是层层杀机潋滟:“我们看重的东西皆不能割舍。”
“所以,便就战吧,至死方休。”
为天下苍生,为人间安危。
引道者挺身挑上最不愿面对的人,再无忍让的仙者淑世之道,强势引爆布局已久的最终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