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看来,贾赦最后同意出大头修园子,最重要的原因就在于可以将娘娘省亲这件事同荣国府联系起来。这样一来,便是日后分了家,只要园子还在,世人都会记得贾家的荣耀,记得贾家在宫中的容华,从而不敢小觑。
至于说是分家的隔房侄女,谁在乎?人们只会知道娘娘是在旧荣国公府省亲的,宫里的仪架是在这里停下的。从这个角度来说,贾赦可谓是做了一笔好生意。
相比较而言,贾政的眼光似乎就没这么长远了。眼下看来像是占了些便宜,但是长远来看,收益着实不显。现下人家把容华生父当回事,待时过境迁,谁还会记得这事。只会对省亲园子所在的贾家心生敬畏。
贾瑾恍然,没想到平日里看起来不着调的大伯父还有这般玲珑心思。
“都是大家族里出来的,你当谁是傻子呢!”贾攸嗤笑道,“你大伯父当年可是被你曾祖母亲自抚养长大的,虽说不上进,但是该懂的心里都清楚着呢!你看看你大伯父,这些年虽然纨绔,可是做了哪一件事连累咱们贾家?”
贾瑾想了想,还真是。往日只道大伯父是个老纨绔,但也没听见他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不过是不求上进罢了。
那二伯父?贾瑾想了想,有些纠结,到底没说出口。
贾攸看出了儿子的心思,解释道:“你二伯父惯爱读书的,只是书读多了。”言下之意,读傻了。
贾瑾想到二伯父素日里的表现,还真的是这样。
贾攸又说道:“你且放心你大伯父,你父亲我也不会叫他吃亏的。”
原来贾攸在出宫前还像圣人处求了一道圣旨,待到容华省亲后才会下的一道恩旨,允许贾家诸人在省亲后不必封锁了园子,进出自由,只是要派人小心打理,免得叫不相干的人误入。
贾瑾又纳了闷,问道:“那父亲,您为何刚刚不这么说呢?”
“你说呢!”贾攸看了一眼儿子。
贾瑾细细一忖度,的确,若是父亲将此事提前说出来,一来若是风声传出去,势必会恶了圣人,毕竟这道旨意还没有下,圣人狠狠心,说不得还能治你一个假传圣旨、揣度圣意的罪过;二来,若是父亲提前告知,二伯父想来不会那么大方出上一笔,大伯父也不会做这个冤大头,两位伯父说不得还得争执不下,反倒更是件麻烦事。
见识了父亲的手段,贾瑾内心算是服了。父亲见微知著的本事,算是绝了。
贾攸倒是没有猜到到儿子内心想法,仍自教诲说道:“你也算少年成名,又在礼部历练了许久,为父知道你的本事。那些所谓的京城四大公子什么的,断断是比不上你的。”
这倒是,那些所谓的“四大公子”的名头,不过是人们以讹传讹吹捧出来的,当然也少不了有些沽名钓誉之人在那里推波助澜。
就贾瑾而言,他是万万看不上这样的排名的,他父亲贾攸也不乐意让儿子出这个风头。
不过得了父亲的肯定,还是让贾瑾有些高兴,但不等他高兴完,贾攸又说道:“为父所虑,还是你这些年太过一帆风顺了。”见贾瑾一副不认同的样子,贾攸又说道:“你想想看,这些年,虽说是为父刻意压了压你,但是你可有遇上什么真的麻烦事?”
贾瑾一想,的确,他在礼部做事,虽说官位不高,事也繁杂,油水不多,但还真的没有碰到什么让他束手无策的事。这般想着,他似乎有些了然,看向了贾攸。
贾攸看了看儿子,道:“没错,就算我没发话,但是看在我的面子上,自然没有人敢刻意刁难你。”
他长叹一口气,说道:“瑾哥儿,这便是为父所担心的。倘若有一天,为父再不能护佑你,你能撑起这个担子吗?”
“父亲,您怎么会这么想?您如今可还不到知天命的岁数呢!”尽管有些伤自尊,听到父亲的问话,贾瑾当即惶恐问道。
“不必担心,这不过是为父的假设罢了。”贾攸摆摆手说道。
“那您也不能这般说啊!吓我一大跳。”贾瑾松了口气。
“看看你的样子,我不过假说一句,你便担心成这个样子,若是换到当年我的处境,那你更是不行了。”贾攸悠然道,他的儿子自己清楚,样样优秀,堪称世家子弟的模板,唯一不足的就是因为有家族护持,没吃过苦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