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绣着繁复祥云蟠龙图案的袖袋之中,取出自己随身携带的那把柄端镶嵌有硕大红色宝石的精钢匕首,褪去黄金刀鞘,只见那浸染过无数鲜血的冰冷的寒刃瞬间划破了这黯淡的夜色。
这是南宫弦歌最为珍爱的一把匕首,近身搏斗的时候,使用长剑并不占便宜,因此他惯常用其来作为利器。所以,他十分清楚,这是一把饱浸的鲜血的匕首。
但他从未想过,会有这样一天,他会以其来亲手挖下自己的掌心之肉。
他再度转首去看躺在自己怀里的她,目光留恋的扫过她细腻洁白的脸颊,温润柔软的唇瓣,没有过多的犹豫,不过是利落的手起腕落之间,左手手掌中滴出来的鲜血,已经染红了身下的草地。
“唔!”一阵剧痛如滚滚波浪一般袭来,他咬牙忍住,再将手腕一转,却又带起另外一阵更加难以忍受的剧痛。
待那温热的方寸大小的血肉终于跌进她微微张开的唇中时,他早已痛的冷汗淋漓,一头青丝皆被汗水濡湿,全身更是因为那阵不可抵挡的剧痛而颤抖不止。
此情此景,便是躲在暗处悄然看着这一幕的荆棘鸟,也不由的深深动容。她虽不是生于人间之物,此时却也陡然明白了,何谓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而自己的主人,能得到天子这样独一无二的挚爱,或者,前世的那些苦,也算值得了吧?
毕竟,若没有前世那样的痛楚,如今的仙卉便不会选择再世重生。她若肯放下对过去的执念,想来早已在琅嬛府邸中潜心修炼。但正因为这种放不下,舍不去,所以她才甘愿辗转红尘,历经辛苦,亦要再度重续前世的母女之情。
若是那样的话,她也不会再遇上皇帝,更不可能得到他如此的挚爱。
但,联想到之前紫月仙姬与元乙真人所说的话,荆棘鸟又禁不住一阵黯然的叹息。
若主人与皇帝之间的这段情缘,注定只是有缘无分的话,那么,便是她,也要为皇帝此时的一往情深而叹息不已了。
南宫弦歌在熬过最初的那阵带着剧烈眩晕的痛楚之后,便咬牙强忍着抓起旁边的一团早已捏烂的止血草,将其硬生生的塞进那新鲜被挖出来的伤口之中。
而后便有些颤抖的用右手徒手包裹上,等做完这一切之后,他已经觉得自己的体力实在是难以支撑下去了。
出来一天,也就早上用了早饭。再加上剧烈的搏杀打斗,和后来的输出真气与大量失血,便是如他这般意志坚强到几乎不可摧毁的人,此时也免不了觉得天旋地转,耳鸣眼花。但他强撑着,以最后的意志力,仍俯身过去查看了一下仙卉的情况,扣上那柔软纤细的手腕,感受到她原本虚弱的脉搏正在渐渐加强的时候,南宫弦歌终于忍不住嘴角浮出一个微笑,继而是眼前一黑,人事不省的昏倒在了一旁。
而就在荆棘鸟准备上前去悄然唤醒仙卉的时候,她猛然发觉,不知在何时,这片寂静的草地之中,已经涌入了许多的毒蛇。它们都高高的竖起尖细的脖子,嘴里咝咝的吐着鲜艳的芯子,双眼发出危险的绿光,似在寻找着什么一样,渐渐如潮水一般的将仙卉与南宫弦歌包围在了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