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细细一想,那些蒙尘的往事,也就渐渐被吹散了上面的尘埃。她只是觉得自己是那么的愚蠢和可笑,其实——原该早就察觉的,何至于今时方才知晓?
一定是自己太过用情了,一层又一层的爱意,蒙蔽了自己的双眼,再看不到身边的人的种种蹊跷的表现。
若非如此,凭着十几年夫妻的朝夕相处,即便他如何遮掩事实,又怎能瞒住自己的眼睛?
想到此处,她不由的低头往胸口看去,那里正在剧烈的疼痛着,似被千刀万剐一般,再也没有一处是完好的。此时此刻,若是将自己的心剖开来看,想必除了满腔的恨意,再没有装着别的东西。
像从前,揣测过丈夫的心思,思量过他的所做所为,有过千百种心思计较,却从没想过,原来从一开始,他的心里就爱着另外一个女人。原来他并非生性凉薄,亦绝非不懂去爱。他懂得如何去爱一个人,所以会在这个人死后的这么多年,依然为她留存着这样的一片空间,祭奠那永远消逝的芳魂。
可笑自己与他做了十几年的夫妻,竟然粗心到一无所知。
泪水一滴一滴跌打在手背上,带着滚烫的温度,仿佛生生烫穿出一个空洞,恰如心内的空空荡荡。
她再度掩面,无声的饮泣起来。怎么办?这颗心,现在是——那么的空,那么的疼,连魂魄也跟着被疼痛击散,茫然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不知时间过了多久,身体内的水分似乎渐渐干涸,再没有多余的水分,泪水终于也渐渐停了下来。
曹后终于在一种痛极之后,渐渐找回自己的神智。她亦发现,原来自己除了怨恨之外,还有常人所不能企及的忍耐力与坚韧。所以,在这种原本会以为天崩地裂的时候,她却终于坚强的挺了过来。
而这一切,说到底,又是因为什么呢?
呵呵,若是这样,真要感谢他这么多年的冷漠和决绝。若不是他,自己又岂会变得如此心如铁石,坚不可摧?便是今日看见这样惊骇的案卷,自己终究也没有倒下。
盈盈起身,在众人担忧的眼神里,皇后再度擦拭干了眼角的泪痕。她只身朝自己的凤仪宫走去,并吩咐道:“将暗格中的东西全部搬到本宫的寝宫,上元,你回去叫人摆下早膳。还有,将太子的册封诏书一并拿来。”
“是,娘娘。”
上元看了一眼皇后挺得笔直的背影,回转身,对众人道:“动作麻利些,快将这里收拾干净。还有暗格后面的东西,全部一样都不准落下,统统送到凤仪宫中。”
众人得令,倒也十分利索的把东西给整理了出来,分了几个竹篓,又盖上盖子之后,才由五六个小太监合力抬着,马不停蹄的送去了凤仪宫。
而就在半道上,却有一个抬着竹篓的小太监忽然捂着肚子对同伴道:“哎呦,我忽然间觉得肚子疼,那个,你先等我一下,我去一下茅房,马上就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