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嬷嬷曲膝答应了,低低的商量了几句,张嬷嬷看着李小幺笑着说道:“五爷,头一样,这进宫衣着上是极讲究的,非奉上谕,不得违例,五爷一定要着女装才行。”李小幺双手托腮,点了点头,两个嬷嬷暗暗舒了口气,肯听话就行,卢嬷嬷恭敬的接着说道:“第二样是走路,五爷走路什么都好,就是懒散随意了些,这在御前是大忌。”李小幺长长叹了口气,又点了点头,两个嬷嬷心下大定,接着说道:“除了走路,这站、坐、起、福,喝茶吃点心,五爷都得过一遍才成。”李小幺放下两只手,看着两个嬷嬷商量道:“就明天一天,不用太认真,也不用那么细,能混过后天一天就成,你们放心,我进宫,能不动就不动,能不说就不说,能坐着决不站着,能站着决不走动。”
“五爷,话不是这么说的,这有没有规矩,就是坐着不动,也能一眼看出来,那坐着跟坐着也差的大着呢,五爷平时行动举止上不差大礼,不过是在心里放份谨慎敬重,小细处再琢磨琢磨就行。”张嬷嬷忙陪笑说道,卢嬷嬷忙跟着劝道:“五爷若能用心,明天一天就够了,宫里的人见多识广,眼睛可尖,五爷今晚明天就辛苦辛苦,免得到时候失了咱们府里的体面。”
李小幺来回看着两人,这两个嬷嬷,还真是尽心。
“好吧!”李小幺没怎么有力气的答道,张嬷嬷和卢嬷嬷面露喜色,李小幺瞄着两人,突然问道:“来前王爷交待过?若我没规矩,就罚你们两个?”
“回五爷,来时爷没说罚,只说若五爷规矩学的好,就重赏奴婢两个。”张嬷嬷和卢嬷嬷怔了会神,干脆的垂手应道,李小幺看着两人,想了想,没再多问,叹着气下了炕吩咐道:“先走路吧。”
刚走了两步,李小幺突然停住步子,转身吩咐海棠:“去叫狗子进来见我,有急事让他去办。”海棠忙答应了,出来叫了个小丫头出去叫人,李小幺又叫了紫藤进来吩咐道:“取一百两银票子给我。”紫藤进去取了两张银票子出来,李小幺示意她放到几上,一边继续迈着优雅步,一边问道:“还有多少现银?”
“回五爷,还有七千七百多两。”
“嗯,”李小幺暗暗叹了口气,这银子真跟流水一样,可惜是往外流,不是往里流,这七千里还得支铁木和顺才婚礼的费用,苏子诚说她的俸禄一年一结,下个月该结了吧,要是少了,她肯定要说话的,梁先生捎信说替她寻好几个上好的织工了,等人一到,就得赶紧筹办织坊的事,这织坊,是自己一家办,还是找个合适的伙伴?要不干脆送干股?这样最好,这织坊往后要做李家的撑家族产,不好与人合办,送干股最合适,嗯,织坊得从范大娘子手里拿过来,大哥说得对,对她,自己是期望过高了,有些事,强求不得,也心急不得,慢慢来吧。
李小幺悠悠然的晃着步子,张嬷嬷忙在旁提醒道:“五爷,袖子不能甩,肩膀不能动,五爷可别走神。”李小幺凝神走了两三趟,又坐下学了回喝茶,张狗子就到院门口听吩咐了。李小幺取了银票子到了外院,将银票子递给张狗子吩咐道:“这是一百两,你去寻家大点的金银铺子,让他们给打些金福豆,两钱一个,福豆打实心的,嗯,先去取个样子送过来我看看,可不能打得一幅蠢相,还有,我明天天黑前一定要的,实在不行就多付些工钱。”
张狗子利落的答应着接过银票子,也不多问,奔出去小半个时辰,就掂着只赤金福豆回来,李小幺仔细看了看,这一粒小豌豆极简单却朴拙可爱,李小幺满意的点了点头,将福豆递还给张狗子吩咐道:“就这个,这家做东西倒用心。”张狗子松了口气,奔出去看着人打那一百两银子的福豆去了,李小幺沿着抄手游廊,慢慢往回晃着,这一百两银子,也就能打五十个金福豆,后天一天也许就全没了,这银子啊,流水一样往外流!
第二天李小幺还真是认认真真学了一天,张嬷嬷和卢嬷嬷满意非常,到傍晚时分,两人就表示李小幺可以过关了,李小幺累得腰酸背痛,吩咐抬了热水进来,舒舒服服的好好泡了个澡,天色落黑,张狗子送了那包金福豆进来,扣了工钱,只打了四十八个金福豆,李小幺托了满手,叹着气吩咐紫藤装在只厚些的荷包里,张嬷嬷和卢嬷嬷带着几个丫头,打开所有的衣服箱子,比划着挑了件玉色流彩暗花短夹衣,一条银纹百蝶度花曳地裙,一件银纹灰鼠里斗篷,又挑了支极简单的如意云纹羊脂玉簪配好,张嬷嬷一边拿过来给李小幺看,一边笑着解释道:“五爷身份儿不显,穿太张扬的衣服不好,若太素净了,又容易让人轻看了去,也失了礼,这样的暗纹最好,这裙子上的百蝶是用同色丝线绣的,最吃功夫,乍一看素净,一走动就看出不同了,这簪子虽说简单,却正配五爷,五爷生得干净,笑起来更是干净。”李小幺仔细看了看那条裙子,果然如张嬷嬷所说,裙子上的蝴蝶要在裙子抖动,光景变化间,才能看的清楚,李小幺伸手抚了抚裙子上微微突起的绣花,笑着点了点头。
第二天一早,李小幺起来沐浴洗漱,端坐妆台前梳了头,换上昨天挑好的衣服,将装满赤金福豆的荷包小心的系好,紫藤和张嬷嬷等人围着她转了几圈,系好羊脂玉如意压步、香袋等物,又细细理好宫绦上的流苏,海棠递了个月白边角绣蝴蝶帕子给李小幺,张嬷嬷退后几步又仔细看了一遍,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张嬷嬷和紫藤跟着李小幺出来,在二门里上了车,先到梁王府门口,再一起往宫门口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