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设过很多种可能,可没想到弗里茨给她答案是这样。他不止一次提起穿越,可她从来没放心上,这一次似乎不太一样。他说得很认真,那双碧绿眼眸中流露出赤条条伤,让她不得不细想。
林微微擦掉眼泪,问,“你说我今天会穿越?”
“是。”
“穿到1933年纳粹德国?”
他点头。
“然后我们再相遇相爱?”
他迟疑了一秒,还是坦白,“没有相爱,你从没爱过我。”
从没爱过我……这话说得可真叫人心酸啊。林微微心一动,伸手摸上了他脸,食指划过他眉眼、高耸鼻子,后落他凉薄嘴唇上,心中不由露出了一丝迷茫。这么优秀男人,怎会爱不上?她捧住他脸,然后主动吻住了他嘴。
当她嘴唇贴上自己,弗里茨不由一愣,思绪飞絮。记得那一年冬天,跟刑营兄弟们东线上一起等死。他梦见她亲吻自己,反反复复,感动他那颗冰冷心。然而醒来后,除了一眼无疆冰雪,仍然一无所有。
时隔境迁,回想起来,心里还是一片伤痛。手臂一用力,将她完全纳入自己怀抱,他用力地回吻她。那么多年感情都压这个吻上,沉甸甸。
唇舌相缠,身心相偎,这一个火辣辣吻将她燃烧了。当他离开她嘴唇时,微微睁开了双眼。入眼是那对闪着绿光眼珠子,澄澈如碧泉,里面装得满满都是自己影子。
为什么?她不解地环住他脖子,这个男人别人面前可以那样冷漠强势,可她面前,就会变得这样不安?到底是什么东西让他感到彷徨恐惧?
“弗里茨,你不让我出门,是因为你不想让我穿越?”
他没回答,却被她说中了心事。眼底那一抹原本清湛绿,顿显深邃,深不见底。
等不到他回答,她咄咄逼人地又继续说道,“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不穿了,那些事情就不会发生,而你记忆里也不会有我。到那时,你还会像现这样爱我吗?”
弗里茨从来没往这方面想过,她一说,倏地怔原地。一直害怕面对过去,担心是她经历了曾经残忍自己,好不容易经营起来爱会变成恨,可没想到这一切都是环环相扣。她穿,会恨自己;不穿,自己就忘了她……无法逃避!
“弗里茨,你舍得忘记我吗?你舍得吗?”
她追问语调让他方寸大乱,穿越一个世纪,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和她再续前缘。如果忘记上辈子发生事情,那他存于这个世界意义是什么?
想到这里,弗里茨坚定地摇头,“不舍得。你对我来说,刻骨铭心。”
林微微被那一句刻骨铭心深深地震撼了,一直以为他拿穿越逗自己玩,可现她真是有点相信了。
她沉默了半晌,道,“那就顺其自然吧。弗里茨,不要亲手拆散我们爱。”
思绪还是絮乱纷纷,他嘴里虽然不说,可心却不得不妥协。他对她爱,本就基于那一段过往,真要丢弃,怎么舍得?
“微微,你是唯一让我学会爱、感受到阳光人。如果没有你对我感情,我……”
不等他将话说,她就将手挡他嘴前,堵住即将出口话。她向他摇了摇头道,“非得说这些话吗?感觉好像生离死别,我不喜欢。”
他拉下她手,放唇边吻了吻,道,“有些话,怕现不说,过了今天,你就不会再给我机会。”
“怎么可能?你想多了啊。”有这么严肃吗?她干笑几声,觉得他有点小题大做。
弗里茨却没笑,一反平常游戏人间态度,认真地阐述他心底对她情深意重,“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请你记住,我爱你,很爱很爱,甚至胜过我生命。没有这份爱,我不会这里,所以,我是因爱存,为你而生!”
总是以作弄她为乐鬼畜男突然说出这么煽情话,真叫人不习惯,林微微本想取笑他几句,可一抬头,就撞入那双碧绿眼眸,就像初春多瑙河,冰封河面下流过一股暖流,一下子窜进了她心田。
她合掌握住他手,道,“你放心,我不会不要你,这辈子永远不分离嘛。我还记得我们北极光下承诺。”
那一夜浪漫,多少期盼里面?想到一辈子承诺,他心沸腾了,忍不住将她紧紧地扣怀里,疯狂地亲吻着她头发。
全身骨头都被他捏得劈啪作响,林微微挣扎了下,道,“别再用力啦,再用力,我就要被你捏死了!”
闻言,他总算是松开了点劲道,却仍然抱着她。
她抬头,伸手捏了下他下巴,道,“好不容易才替我妈找到你这个金龟婿,怎么可能甩了你呢?就算甩,也要先榨干你人,花光你钱。”
闻言,他紧绷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笑容,吻了下她脸,道,“榨干我人、花光我钱,这可是你说。说话要算话。”
“那当然!”她伸手勾了下他小指。
今天过后,明日会怎样?他们谁也不知道。但至少,他还记得她,她也认识他,他们爱还存。这一份感情,是他剩下唯一筹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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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着毕业证书,穿上学士服和相伴了四年教授同学一起合影留念,想到将来各自奔东西,林微微有些不舍。
“既然不舍得,那就来读硕士吧。”教授建议道。
林微微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弗里茨一边插嘴,道,“她还有重要人生任务要完成。”
微微和导师一起异口同声,“是什么?”
“替我养儿育女。”
她一听,脸顿时红了,掐着他背,打了个哈哈。拉着他手,走到没人地方,道,“他是教授,你别乱说话!”
“曾经是,现不是了。”
“谁说,我还想报个硕士班。”
“不准!”他凑近脸,道,“别忘了你承诺。”
她嘿嘿一声,厚着脸皮狡辩,“那时,我只说毕业,不一定是学士毕业呀。”
见她要浑水摸鱼,他脸一下子沉了下来,绿眼闪着危险光芒。没说话照样能将人逼得心慌慌眼跳跳,林微微忙给他顺毛,赔笑道,“哎呀,我又没说不给你生儿子。人家好不容易才脱离大学这个苦海,至少也要让我喘口气,你说是不是?”
他握着她肩膀,抵住她额头,道,“不管将来怎样,你这一辈子都是属于我,我要定你了。”
她投入他怀中,将脸他怀中蹭了蹭,笑道,“哈哈哈,就算你不要我,我也会缠着你,一直到你寿终正寝那一天。”
“好。”弗里茨笑了,那笑容阳光衬托下,特灿烂。他强劲双臂箍住她,嘴唇贴着她额头,亲了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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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业典礼结束后,乘时间还早,两人一起去大街上逛了圈。难得风和丽日,林微微心情好极了,阳光下走了几步,伸了个懒腰,一回头就瞧见弗里茨紧绷脸。
“来嘛,笑一个。”说着,便去扯他脸皮。
弗里茨一歪脑袋,轻轻松松地躲开。两人打打闹闹,路过一家婚纱店时,他冷不防拉起她手,不由分说拉她进去。
“干嘛呀??”
“走,进去看看。”
老板是个四十来岁女人,保养不错,第一眼感觉很有气质。见有客人进来,立即放下手头上事,迎了过来。
“请问,两位有什么需要?”
“随便看……”
弗里茨打断她,接过话茬,道,“结婚礼服。”
老板娘悄悄打量了他一下,问,“是伴郎伴娘,还是郎娘?”
“是我们婚礼。”弗里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