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盛世,一派纸醉金迷靡靡景象。
今日是皇后娘娘生辰之喜,不论是后宫嫔妃,还是赶来道贺外命妇,皆是华衣丽服、珠翠环绕,姹紫嫣红映衬之下,就连那御花园百花也失了颜色。
初慧挽了华丽牡丹高髻,眉眼精致如画,正中簪了十二尾赤金衔宝石滴珠大凤钗,----这是中宫皇后才能专享特权,嫔妃命妇不可逾越。
一袭正红色蹙金线双层广绫长摆鸾袍,可谓艳冠群芳。
先前两宫太后都过来打了个照面,留下贺礼并未久坐,不然初慧作为儿媳,生辰之喜还得不断立规矩,未免太过拘束无趣。
眼下宴席尚未开始,女眷们都三三两两低声说话,宫人们端着瓜果点心穿梭其间,旁边丝竹之音环绕,显得热闹非凡。
不远处,晋阳公夫人宋氏正和安城郡主说话。
初盈如今算是外命妇,当然另外一个尊贵身份是皇后胞妹,不过今日这种场合不比私下,故而按着品级高低入了座。
“皇后娘娘大喜。”一个身着绛红色馥彩流云纹宫装女子上前,正是贵为九嫔之首蒋昭仪,手里斟满了香甜果酒,恭恭敬敬举杯,“嫔妾给皇后娘娘贺寿道喜了。”
“好。”初慧亦从桌上端起一杯酒,含笑一饮而。
皇帝潜邸时内宅人数并不多,如今尚未广纳后宫,除了皇后初慧、蒋昭仪,下面只有几个低等嫔妃,跟后面一一上前道贺。
初盈冷眼瞧了瞧,懒洋洋没有太多兴趣继续关注。
“这位是谢家大奶奶吧?”
初盈闻声扭头,看着一个眉目娟秀、身量微丰年轻女子,笑起来时候,两颊还有一对可爱酒窝,却是面生不曾相识。
那女子福了福,自我介绍,“妾身詹氏,是已故果郡王之女。”
“原来是春陵县主。”初盈赶忙起来见礼,----心下猜疑不定,隐隐知道果郡王之死和谢长珩有关,难不成是来找茬?
继而摇头,上头还端坐着自己姐姐初慧呢。
春陵县主笑容亲切,邀请道:“宴席未开,不如到旁边赏花说说话可好?”
初盈知道她是有话要对自己说,今日不说,改日也会找机会另说,且此刻大庭广众之下,应该不会发生什么难堪事,因而微笑点头,“如此甚好。”
两人来到一树开得如火如荼石榴树下,宫人们都不远处,看得见人,但是周围各种声音搅一起,绝对听不到说话。
“我有了一个多月身孕。”
初盈觉得莫名其妙,不知道她跟自己说这个做什么,但还是客套道:“这是大喜事啊,恭喜县主了。”不自觉看了看她小腹,平平,还什么都看不出来。
春陵县主腼腆笑了笑,把手放肚子上,动作轻柔,“是昨儿才让大夫把脉,我还没有告诉世子。”
初盈越发不解,不好多问只是微微一笑。
一阵风吹过,树上有殷红如血石榴花瓣落下,春陵县主伸手接了几片,衬得手上肌肤越发白皙,“我只想过平平安安日子,守着丈夫,生下几个孩子,别什么都不愿去想,过去便过去罢。”
初盈微微蹙眉,“不知县主说这些是何深意?”
----听她说,好似自己要迫害她和她孩子一样,好不好,与旁人什么相干?难不成因为徐灿从前向自己提过亲,就存下了什么歹意?还是谢长珩跟徐灿有芥蒂,就连她孩子都不放过?真是莫名其妙!
“妹妹别恼。”春陵县主叹了口气,顿了顿,“我若不说清楚,反倒会让妹妹生出别误会。”回头看了看周围宫人,确认了别人听不见,方才道:“当初我爹果郡王和燕王走得近,后来……,便是犯了事也实怨不得别人,只是世子却一直放不开。”
初盈心中微动,----当初谢长珩眼睛上黑眼圈,就是徐灿砸出来,后来还强行带走了谢长瑜,故意派人把苏宜君送回苏府,二人之间芥蒂颇深。
果郡王死,应该只是一个附加因素吧。
初盈被她绕来绕去觉得头晕,失去了耐心,“县主有话就直说吧。”
“我知道自己劝不了他,也不敢劝。”春陵县主声音幽幽,语气带出担心,“那天我去书房给他送莲子羹,偶然听见……,其中似乎有‘谢大公子’之语,不知道又谋划什么。”
初盈诧异看向她,闹了半天,是来给自己通风报信?把丈夫秘密,随随便便告诉外人,让对方好做防备?
“妹妹不必多疑。”春陵县主看着她眼睛,苦笑道:“世子一向骄傲,总是自觉策划周密,可是我看来,实则无异于以卵击石。”
初盈哭笑不得,----要是徐灿知道妻子这么贬低自己,会不会气得跳起来?对他虽然不熟,印象中仿佛一只都是爆炭脾气。
春陵县主又摸了摸肚子,“还望妹妹回去告诉谢大公子,让他早做应对,看我坦言相告份上,将来不要跟世子一般计较。”
初盈不知道怎么回答这种事,正斟酌说词,一个宫人识趣隔了一段距离,朝这边喊道:“两位贵人,宴席就要开始了。”
接下来,和春陵县主各自分开入了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