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越萌几个丫鬟层层包围和白眼下,缓缓迈进正屋里喜堂,四下里微微打量一番,暗自点点头,气氛很怪异,准确说,那是相当怪异。
首先这种怪异感觉来自于喜堂正中挂着那幅画,那是一副送子观音图,观音庄严宝相映衬下,闹哄哄喜堂里居然带了一丝肃穆感觉,唐越萌细瞧之下差点没笑到内伤,只能咳嗽一声掩饰自己。
毕竟是娶二房,依照习俗,侧室不许用红,面对族中那位古板重礼节胜于性命老族长,秦世美纵然色胆逆天,也不敢明目张胆挂上一个大红喜字,就连桌上插着喜烛,也是用粉色,秦世美毕竟不愿委屈他心中那朵圣洁无暇白莲花,纵然不敢用红色,但是一切所用之物都十分精致,看得出很是心。
正中楠木椅上端坐着秦家老太太,一身红色袄裙,倒是比白莲花像嫁娘,她眯着眼睛满脸笑意看着眼前跪着秦世美和白莲花,心里却是不情不愿,这个白莲花当年无情无义,如今眼见自己儿子飞黄腾达,又眼巴巴凑过来,奈何秦世美喜欢,老太太又不忍心拂逆儿子心意,只好捏着鼻子坐这里喝媳妇茶。
秦老太太正准备接过秦世美和白莲花递过来茶,却发现两人动作僵立,眼神不约而同望向门外,她顺着两人眼神望过去,却发现门口立着一群人,为首那名女子打扮高贵、举止娴雅,步步生莲般款款而来,正是本该躺病榻上陈香莲。
秦老太太心里有些紧张,她刚才向宾客解释媳妇因为操持喜宴,累得病倒,因而无法出席,如今大活人眼睁睁出现眼前,怕是有心人都会起疑,陈家虽然败落,但是亲戚尚,族里有几位说得上话长老还是陈家至亲,若是知晓秦世美未得正室许可,私自纳取侧室,那就大事不妙。
果然一名老者狐疑看了看唐越萌,皱着眉头问道:“侄女不是操持喜宴病倒了?为何不好好养病?”这名老者是陈香莲远方叔父,家大业大,族里也是说一不二,他眼见秦老太太和秦世美慌张摸样,心里有几分明白,眼神也不善起来。
唐越萌微微一笑,从衣袖中取出一方大红色、绣着鸳鸯戏水图案锦帕,掩住唇,装模作样咳嗽几声,轻声细语回道:“香莲多谢叔父关心,”眼波一转落秦世美身上,摸样还算周正,一声秀才打扮勉强算得上人模狗样,有点凤凰男潜质。
“是香莲身体太弱,料理一些家务就病倒了,不但无法为婆婆分忧,还累得夫君担心,香莲很是内疚,”唐越萌配合着红了眼圈,见到秦老太和秦世美长舒一口气模样,她缓了缓接着说道:“今日是白妹妹进门,如此大喜,香莲就算是再不舒服,也要来。”
如唐越萌所料,宾客中响起一片赞叹声,对比正室陈香莲贤良淑德,白莲花人品很不幸又被大家咀嚼回味了一遍,尤其见到唐越萌一身湖蓝色长裙,毫不张扬,众宾客见过无数迎娶侧室场景,正室毫无例外都是一袭大红色衣饰,似乎宣示着自己才是家里女主人,因此眼见陈香莲如此低调从事,都啧啧称道秦世美好福气,有个贤惠妻子。
唐越萌敏锐捕捉到一丝怨恨从白莲花眼中一闪而过,心中暗自发笑,她虽然一身蓝衣,但无论腰带、绣鞋,还是贴身用锦帕,无一不是大红色,自然看得白莲花七窍生烟,一个成功反派总会抓住任何机会崩溃主角、打击配角,攻心为上。
唐越萌笑意盈盈立秦老太太身后,等着白莲花来敬茶,成亲当日,妾室要给正室奉茶,这是千年不变规矩,她饶有趣味打量着秦老太太红色背影,看来不满意白莲花也不只是陈香莲一人啊,不过未出嫁女子不能抛头露面,唐越萌没见到自己那个便宜小姑子,多少有些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