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连士是很着急,因为他没有想到事情居然和原本计划好的不一样了:如果按照他和陈、孙两位公子的计议,再过两天就应该拿着容家铺子的房契逼到容家来,到时他再出手买来那些铺子,让所有的人都看清楚他的兄长是怎么样一个扶不上墙的阿斗。
再然后他们再用偷运出去的好粮换出那些坏粮来,和陈、孙两家“三分天下”;当然只是眼下,陈、孙两家也只是他暂时借力的板子而已,等到他把兄长逼死,把二哥也弄死,到时就是他放开手脚大干一场,把陈、孙两家在新城这里根除的日子。
但是事情却在今天有了变故,根本不可能出现的军需官居然带着官兵将容家围了起来,摆出一副要兴师问罪的样子来:现在的情形出乎他的意料,而看到兄长和嫂嫂的神色,军需官此行应该也同他们没有关系。
那会是为什么?容连士不想往坏处想,因为那不是能他承受的,但是嫂嫂临去时的那一句“黄雀”却让他心惊不已:不会的,不会的,陈、孙两家还有把柄握在自己手里,他们怎么敢乱来。
虽然如此安慰自己,但是容连士依然脸色青白,看看书房方向咬咬牙顿脚跟了上去;他要亲耳听军需官今天到容家来有什么用意。
红锦看到容连士脸上的气急败坏,就知道今天的事情同容连士无关;不用细想也知道是什么结果:容连士和陈、孙两家联手已经算是与虎谋皮了,何况还有一个隐在暗处的方家,想也知道就算红锦和容连城没有法子挣脱困局,最终得到容家的人绝不可能是他容连士。
容连士他以为他聪明,但是他的聪明用来对付对他宠爱、信任的容家人还行,他一个没有真正做过生意、历练过的毛头小子,想斗过方人豪那不是痴人说梦?何况陈、孙两位公子背后还站着他们两个那么狡猾的狐狸父亲。
谈不上什么生气不生气,事情到了眼下的地步如果不能解决的话,容连士的性命是不会保得住:红锦和容连城拼死力保的人当中,不会包括他;如果能把事情解决,那么日后有的是时间和他算帐。
书房门打开,红锦看到了屋里当中背对他们夫妻站立的一个男人,并不是所想像中的猥琐小人样、或是威猛粗人样,反而是一身天青色书生长袍的儒雅男子。
听到门打开,那男子转身看过来,一双狭长的凤眼里平平静静,没有一丝感情:什么感情也没有。他并没有笑只是轻轻点头开口道:“容大公子和容少奶奶?”他的声音听上去很干净、平和,仿佛只是到朋友来走访聊天。
红锦和容连城对他深施一礼:“见过大人。”他们不敢得罪眼前这个品阶并不算高的官儿,因为容家几百人的性命都握在了他的手中,军需官李德。
李德轻轻摆手:“不用多礼,本官前来是公务,你们容家送上来的军粮居然有三成都是坏粮,此乃是大罪,容大公子可知道?”他并没有多说一个字,开口便直接问罪,就好像前几天在容连城手里接过大把银子的人不是他。
容连城连忙躬身:“大人,此事小人实属冤枉,请大人宽限几天……”
“冤枉不冤枉的,就请容大少爷随本官回去再说了,到时本官自然会给容家一个交待;容少奶奶,还请你把家中的花名册取出来,一会儿本官要核对人口。”他的意思是今天就要捉拿容家的人回去。
容连城跪下去还想求情时,红锦上前一步把袖中的东西放在了桌子上:“大人,军粮的事情实在是有隐情,素知大人英明还请大人为我们容家做主一二。”
那桌子上所放的是容家十家铺子的房契。
李德扫了一眼嘴角露出了笑意,看看容连城对红锦道:“没有想到容家最明白的人是容少奶奶,幸会幸会;”他再看看桌上的房契:“可是少奶奶也应该知道,事关重大本官可不敢擅自做主。”他的言外之意是东西太少。
那已经是十家铺子了,算上里面的东西价值绝对在二万两银子以上;但是李德却还嫌少,红锦的眉头微皱,又自袖子里拿出五家铺子:“大人是最知民情的人,军粮之事关系着我们容家上下的性命,我们容家怎么会做出那样的事情来?”
说到这里微微一顿红锦看向李德:“大人,您说是不是?”她并没说家中再无其它,但是李德却明白红锦拿出五家铺子的意思。
“容家可是家大业大啊;”李德看着红锦:“这么点东西不过是九牛一毛吧?”
红锦咬牙,原本已经卖出去不少铺子,本城的铺子不过还有二十多家,除了给李德的之外,所余几家那是容家的重中之重,是红锦和容连城原本想留下来的铺子:因为还有外城的铺子可卖,只是需要多等几日而已。
看向李德的眼睛,红锦慢慢的直起了腰来,然后伸手把桌子上的房契取到手中:“倒是民妇愚笨了,如果大人拿下我们容家上下几百口人,不说功劳如何只容家的家业便成为了大人的囊中之物,大人又怎么会看上一点点的东西,实在是民妇对大人的不敬。”
李德根本就是要赶尽杀绝,他根本就不是为了多得一些银子而来。
红锦的话落,李德笑了,可是他的眼中却没有一丝笑意:“容少奶奶果真如传言所说,当真是聪慧异常啊。”他双手轻轻的互击:“百闻不如一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