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贵妃听到皇帝的话脸色微变:“皇上,您是九五之尊,国事当然是您拿主意;妾想,有些事情福亲王也是不便拿主意的。虽然说是两兄弟,但现在是君臣有别,皇上您还是……”她真得没有料到皇上和福王话了两句家常,在福王要走时开口要把福王扯进来。
她的头有些疼了,现在的皇帝果然不是先帝,行事当真是很随心或者说他对福亲王就那么的信任,又或者说他因为纯贵妃脑子已经乱了,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福王不知道皇帝要说什么,听到太皇贵妃话也马上躬身道:“国事皇上向来有决断的,岂有臣弟插嘴的余地?臣弟不敢妄议国事,如果是朝议也应该在朝堂之上,臣弟当然会尽臣子本份,有什么见解当会说出来,以供皇上集思广议。”
太皇贵妃听完马上点头:“福亲王果然是皇上的好弟弟,相信先帝在天之灵定会很欣慰。知君臣之别守君臣之仪,实在是万臣之表率。”
皇帝看一眼太皇贵妃长叹:“朕知太皇贵妃的意思,但是朕做事向来不昧人,此事牵涉到福亲王,朕岂能不问问他的意思?”他摆手:“打开门走出去,面对群臣时讲究君臣,关起门来了,我们就是一家人,比起寻常百姓之家也没有什么不同;太皇贵妃不必太紧张,朕做得主张朕自然心里都清楚的。”
他看向古安平:“把先帝的遗旨给福亲王看看。”
太皇贵妃猛得跪倒在地上:“皇上,不可,万万不可。妾把遗旨呈给皇上,绝无逼皇上之意,如果妾真有此意让老天罚妾死后永不得超生。”她说完连连叩了几个头:“皇上,您现在是人君,万民之所望,妾希望您能以天下为重,以百姓们为重啊。”
皇帝让人扶起太皇贵妃来:“朕意已决,同太皇贵妃无关无须自责。”他再看向福亲王指指遗旨:“看看吧,看完朕有话要说。”他很平静的转头看向床上的红鸾:“其实,如果能和鸾儿化成一对鸟儿,朕真得很想能伴她翱翔蓝天的;此时,还有什么比得过朕的鸾儿。”
福亲王听到是先帝的遗旨吓了一跳,连忙站起来面南跪下叩了三个头才起身,不过他没有打开遗旨:“是父皇给皇上和太皇贵妃的遗旨,臣弟不敢看,不能看。请皇上收回。”他说完再次跪倒把遗旨高举过头顶。
韩氏也微皱起眉头来,她的目光不是盯着皇帝而是看向太皇贵妃,心里思量着她阻止福王看遗旨的目的:自她的妹妹病倒好,太皇贵妃在宫中还真是有点忙呢——她听娴贵妃说过,听玉婉仪说过,这两个人她还是信得过。
皇帝起身走过去扶起福王来:“你我兄弟还用得着说太多嘛,我让你看你便看,有什么不能看、不敢看得?如果我不是视你做手足,我也不会叫你过来。父皇的意思你应该知道的,至于如何做,我们兄弟一会儿再议。”
福王闻言看看皇帝不再推辞打开手中的遗旨,他看完之后脸色大变,然后看向皇帝缓缓的跪下,额头上冒出一层汗水来,再开口之前忍不住看了眼妻子:“皇上,臣弟死罪。”他说完叩了一个头,看看左右拿起茶盏来摔碎拣起了碎片来:“臣弟万死难赎其罪,就此叩拜皇上,请皇上代臣弟孝敬母妃,照顾好英儿母子还有三弟。”
说完他拿起碎片就割向自己的脖子的一侧,可是却被皇帝伸手拦下,碎瓷割伤了皇帝的胳膊,殷红的鲜血流出滴落进福王的脖子里。
福王大惊:“皇兄。”他跃起去抓皇帝的手臂:“臣弟……”他真得不是要伤皇帝的,可是没有想到皇帝会为了救他而不顾惜自己。
皇帝却大怒的一脚踢倒福王,指着他喝骂道:“我也不是要救你,只是有几句话要说,你听完再死我绝不会拦住你!”他气得额头青筋暴起,脸上是紫胀一片:“你是我的手足,我的兄弟,有着一个父皇,所以我认为我们兄弟没有什么是不能说得,从前是红鸾现在是父皇的遗旨;把话明明白白说出来,是因为我想和你商量如何做,你呢?”
他大怒的一脚把桌子踢翻:“你有把我当作是兄长吗?在你的心里我就只是个皇帝,所以给你看了遗旨,为你丽母妃、为了弟妹母子、为了三弟你就要以死来明志?!好,你死,你不死,朕就带着鸾儿死,反正我看着她这个样子也……”他回头看向红鸾:“只有鸾儿,只有鸾儿才是真得把我当人来看,虽然嘴里叫着皇上却从来不会错疑了我。”
福王从来没有见过皇帝这个样子,吓得呆立在那里半晌才分辩:“皇兄,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先帝留下来的遗旨,我不死不知道会被人拿来做什么文章,到时候不止是你我兄弟反目,而且还会连累天下百姓……”
“你不要找这些借口,我就是问你一句话,因为有人会拿来做文章,你就会和我兄弟反目?”皇帝上前一把揪住福王的衣领:“你会因为旁人的谋算而同我兄弟反目?你回答我。”
福王妃先是吓了一跳,然后她走过去拣起那遗旨来:“先帝留下了什么,能让你们兄弟大打出手?你们还用得着人家做文章吗,现在就已经反目成仇了。”她说着话看向手中的遗旨,看完抬头看看太皇贵妃,扬扬手中的遗旨:“就为这,你们兄弟两个弄成乌眼鸡似的,真得可笑。”
她过去一把推开皇帝:“皇兄,弟妹今儿就放肆一次,你发这么大脾气却不叫人进来收拾他,就是无论如何也不舍得弄死他了,对不对?就算你明知道会对你有大利,你不也没有防备什么,不也是当他是你弟弟吗?那你还发得什么脾气,真得莫名其妙。”
普天下敢指着皇帝鼻子训斥的,除了韩帼英别无二家。
885章 取暖
皇帝被训得呆立在当场,看着韩氏没有反应;应该是猛然间不能适应吧,除了呆呆看着韩氏,不言也不动,更没有要答韩氏的意思。
看得太皇贵妃的眼睛瞪得要多大有多大,盯着韩帼英目不转睛,她实在太过震惊了:这叫什么罪过?大不敬不能责其罪之大,欺君之罪不能责其罪之重,当真可以被抄家灭族了——这韩氏来得时候是吃了熊心还是豹子胆?胆大的不是没有见过,可是眼前这个实在不能用胆大二字形容,简直就是无法无天啊。
可是韩帼英并没有理会皇帝和太皇贵妃,转身推福王:“你傻啊,和我商量过吗,我同意了吗,你就要去死?你信不信你死了我马上给孩子另外找个爹?你能耐大了,长本事了,居然学会自尽了,来,再给你王妃我来一个瞧瞧,我都没有看到你的血,你怎么能算是自尽过?”
福王被推的后退一步再后退一步,终于回神也只是手忙脚乱的道:“小心,你不要这么用力,你是有身孕的人,伤到自己怎么办?小心啊,地上有水。”他转头怒吼古安平:“你还看着,还不过来请你们王妃安座。”
“安什么座?”韩氏又是一推过来:“我能坐得住吗?你倒是干脆,可是寻死就能解决了,你这一死被有心人歪曲三两下就能害死母妃和三弟,知道不知道?你想想你把皇上推到何种境地——依现在来说,你倒是可以以死来谢罪。我来问你啊,就算是有遗旨在,你会不会对皇上生出杀机来,会不会对那把大破椅子有想法?说啊!”
福王看看皇帝有些尴尬,搓搓手:“那个,她有孕我得让着她几分,为了我们皇家的子孙,我也就忍她了。”他说完上前抓住福王妃的手:“给我坐下去,这里是皇宫,”他加重语气又重复一遍:“皇宫,不是我们王府,有什么事儿咱们回去再说好不好,先把皇兄的事儿摆平。咳,那个夫妻一体,你要和为夫的一致对外。”
韩氏大大的白了他一眼,扶着腰坐下:“懒得理你们,大男人了,平常都是英明神武的厉害,这个时候居然都闹小孩子脾气,我拜托你们了,你们都要做父亲的人了……”哆嗦了大堆后,终于因为口渴而住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