汐颜哪敢受罗氏这一跪,忙走过去扶住她双臂,托着她身子,眼中急出泪道:“婆婆,您别这么着,我受不起啊……”
罗氏作势还要往下跪,汐颜死死地托着她手臂,眼泪大颗坠下。于是罗氏便抬起头来直视着汐颜道:“那你答应我,答应我放过无忧……”
汐颜侧过头不看罗氏,她没办法答应眼前这人,只是眼泪更加汹涌的涌出,嘴中断续道:“婆婆,我……我不能答应你,我和无忧彼此有情,我们曾许诺要陪对方一生一世……”
说到这里,她转过头忽地向着罗氏跪下,哭着道:“婆婆,我求你成全我和无忧罢,这一世我都会尽心爱她,尽全力对她好,绝不让她受一点儿委屈……”
罗氏看着跪在自己跟前的汐颜,流着泪甩掉她抓住自己衣袖的手,冷冷道:“不可能,不可能,你再好,可你也不能给我的无忧儿女,没有子嗣,对一个女子来说不是最大的委屈么?你知不知道,一个女人没有儿孙,就是一件天大的委屈的事。你还敢说你不让她受一点儿的委屈?若是你真得为了她好,就该放开她,让她像别的女人一样生儿育女,平安喜乐的过日子。”
“若是你娘在,她也会和我一样,不许我的无忧和你一起。这天底下当娘的,哪一个能放心一个女子和另一个女子相伴终生。我现在真是后悔,为什么当初要同意你陪着无忧进京,让你们生出这样的孽情。想当初你嫁进门儿为无忧冲喜,救了她一命,我感激你,让你做了她的书童,和她朝夕相伴。可是你不该引诱她,让她和你做出有违人伦的事,害了我的无忧。我当初怎么没看出来,你一副清秀的容貌,实际上却是勾引人的狐狸精?”
汐颜听到这里,忍不住分辩,“婆婆,我没有引诱她……”
她想说出其实是无忧主动,可是却说不出口。
罗氏闻言即刻冷哼一声接话道:“不是你?难道还是我的无忧引诱你,她在你没有进我们炎家之前,是多好的孩子,不仅容貌是万中无一,连才学也是万中无一,不然她又岂能考中状元,她可是大周近百年来的第一个女状元啊。要是说出去,说大周的女状元引诱一个小小的县令的庶女,谁能够相信?所以你说这些话只不过是存心欺骗我一个老太婆罢了。我绝不会相信。”
这些话句句如利剑一般直刺汐颜的心,她只能流泪不断摇头说:“不,不,不是我……”
可是这些如同低声呢喃的话,对上罗氏那气势汹汹的指责的言语,根本如泥牛入海,激不起一点儿波澜。汐颜不知该怎么说好,她不想舍弃无忧,可面对罗氏的软硬兼施的话她又无法反驳,再加上她是无忧的娘,是自己的长辈,她觉得自己根本不能和罗氏针锋相对争论什么,只能默默承受罗氏的尖锐的指责。
最后罗氏冷硬道:“对于你这样一个引诱我的无忧的女子,我不想再看见你,一想起你对我的女儿做的事,我就心痛无比。所以,你走罢,不要再出现在无忧面前。请你放过我的无忧,给她一条生路。”
汐颜虽然默然流泪不反驳罗氏所说得那些伤害她的话,但并不会就这么听了罗氏的话自己离去,她打定主意,一定要在这里等着炎无忧回来,毕竟这里是自己和她一起布置的家,在这里两人度过了许多幸福的日子。她相信,等着炎无忧回来,她一定会和自己共同面对婆婆罗氏的,会和自己一起说服罗氏。她并不认为,两个女子在一起没有儿孙就过得不好。相对于儿孙,还是那个和自己一起过日子的人更加重要。
“我要,我要等着无忧回来,我不走,我不走……”汐颜含泪喊出声。
罗氏盯着她看了半响,愤愤地挥了挥袖子,然后伸出一只手指着慕汐颜道:“好,你不走是不是?那我们就等无忧回来,看她到时候是要你还是要我。我要告诉你一句话,这一世,除非我死了,否则我绝不会允许你和无忧在一起。所以,你不要痴心妄想!”
说完这话,罗氏拂袖离去,只剩下汐颜默默流着泪,脸色惨白地跪在冰冷的地砖上。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屋外开始下起鹅毛大雪,汐颜只觉得自己从内到外都冻得似根冰棱。
“慕姑娘,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这么着可得冻坏了。”从砖塔胡同炎家老宅跟过来在汐颜跟前伺候的丫头小红忙忙地走了进来扶汐颜。刚才她被罗氏支到外院儿去帮着炎无忧书房中新派去的丫头打扫书房,回来后到东厢房慕汐颜的住处等她,可一等半天也不见慕汐颜回来。便悄悄得到正房来瞧一瞧。奇怪的是正房里寂静无声,廊子上也没有伺候的丫头,于是她偷偷得将大红毡毯的帘子掀起,竟然发现自己伺候的人竟然跪在房中冰凉的地上垂泪。一惊之下,小红也顾不得许多,忙走了进来,奔到慕汐颜跟前来扶她。
慕汐颜被小红这么一喊,也稍微得回过神来,忙抬起手用衣袖拭泪。小红上前去扶她,但她的腿早就跪麻了,根本站不起来。于是小红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把她从地上拽起来背到背上,弓着身子将她背出了正房,背回到东厢房的临窗大炕上坐着,拿个大迎枕替她塞在背后。见她冻得脸色煞白,全身都在哆嗦,小红马上又去搬了火盆来放在慕汐颜的炕前,还去拿了个手炉来让她捧着,最后又去拿了床锦被来盖在她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