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时分,午休起来苏玉妍便得知了碧波苑里宋二姨娘因与其姐质气而夜露里久坐以致染上风寒事。宋家姐妹脾性,苏玉妍虽不是太了解,可好歹也跟她们同一个屋檐下共同度过一段时日,大致也清楚一些。想着两姐妹都是急强好胜,说不定因为陆婧事情而窝里反,妹妹毕竟不比姐姐强势,两人质气也有可能,便吩咐双珠先去碧波苑看个究竟,若宋二姨娘果真病得厉害,就赶紧去请太医过来请脉。
双珠撇了撇嘴,虽然不情愿,却还是磨磨蹭蹭地去了。不多时,便回来把碧波苑情形说了一遍,“……二姨娘看着确实不太好,脸上红扑扑一片,想是有些发热,奴婢进去以后,她一句话都没说……大姨娘阴沉着脸坐一旁,让奴婢禀报少夫人,让请个太医过去给二姨娘瞧瞧……”
“若是真病了,原该请太医过去治病。”苏玉妍叹道,“等爷回来,也让他过去看看,好歹她们也算是他名义上妾室,若不理不睬,也怕落人口实。”
“少夫人说得理。”双珠点头道,“不过,这位二姨娘也真是,不过是与大姨娘质气,又何必作贱自己身子?”
“若真是作贱自己身子,太医倒也能治愈。”苏玉妍轻声说道,“等风声过了,还是让爷把她们出去稳妥些,省得引起不必要麻烦。”她们是皇上赐,想要打发她们出去,自然还得皇帝说了算,赵宥与沈珂既有舅甥之义,又有兄弟之情,想必不会拒绝沈珂这个要求,况且还有梁惠君帮助。将来打发宋氏姐妹出去,也不会是什么难事。
“少夫人说是。”双珠也低声说道,“爷心里只有您一个人,便是再多姨娘,他连看都不看一眼,又何必放府里做摆设?倒不如索性都放出去,不仅让您安心,也让咱们爷落下一个好名声。”
苏玉妍不禁看了她一眼,淡淡说道,“……你们爷打发两位姨娘出去。倒是能落下好名声,不过于我,却是有百弊而无一利……”早两年前她就落下了妒妇悍妇名声。现无缘无故再将宋氏姐妹打发出去,只怕昌宁城中流言蜚语会满天飞了。
双珠顿时明白她话里意思,当下不由得露出羞愧之色来,“要不,就让两位姨娘继续碧波苑里呆着?反正。咱们爷也不去看她们一眼……”
“这话可就说得不对了。”苏玉妍嗔道,“将心比心,别说她们与我沾亲带故,便是寻常不相干做妾女子,不被丈夫宠爱就已经够可怜了,若白白浪费她们青春。让她们一辈子享受不到丈夫关爱……换了你,会忍心看着她们就这样过一辈子么?”
双珠顿时默然不语,心里却道。换了我,我就让她们这样过一辈子,因为她们看起来都不是什么好相与人。
苏玉妍见双珠不说话,便又说道,“你也怔这里了。赶紧着人去请太医吧!”
双珠忙应声去了。少时,秋蕙抱了午睡刚醒梦姐儿过来吃奶。梦姐儿好像已经认得娘亲一样。见了苏玉妍便伸出胖乎乎小手往她怀里钻,等吃完了奶,是笑得眼睛都眯得起来,两颊露出浅浅酒窝,看起来就像个陶瓷娃娃般可爱,直引得苏玉妍她脸上连亲了好几口,梦姐儿也好像感受到了娘亲喜爱,格格格地笑得十分开心,仿佛能感应娘亲心里乐。
母女俩正嬉闹着,就听外头柳红来报,说是舅爷来了。
苏玉妍一听,顿时喜上眉梢,连忙让柳红请舅父进来。
少时,苏玉修来了,才一进屋,便敛首给苏玉妍见礼。
苏玉妍看着渐渐长成兄弟,只觉满心喜悦,不由得佯嗔道,“这里又不是别处,这么拘谨做什么?便是你姐夫,也不必这样……不会是翰林院呆久了,身上沾染上了那些老学究们迂腐之气吧!”一边让他自己旁边坐了。
苏玉修原本也是活泼性子,只是因为到底是来到了门第森严定远侯府,不免比平日里拘谨了些,听姐姐调侃自己,不禁笑道,“姐姐教导得是,我会小心些,决不沾染上老学究迂腐之气。”
一言既出,满屋丫头们都忍不住笑了。
苏玉修见了白白胖胖梦姐儿,不禁连声夸赞,又从姐姐怀里接过了她,逗弄了好一阵。想是因为他抱姿式太过笨拙,或是因为不习惯,不一会儿梦姐儿就不乐意了,哦哦哦地嚷着,大概是想回到娘亲怀里。
苏玉妍遂笑着从兄弟手里接过了梦姐儿,梦姐儿一回到母亲怀里,立时变得安静起来,瞪着圆圆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苏玉修看,看着看着,又冲他笑一笑,显得十分友好样子。
梦姐儿这般可爱模样,不禁又让丫头们看得好笑。
苏玉妍又问起了父亲身体,得知现虽然不太康健,但总算没有往恶化方向发展,也算是暂时放了心。姐弟俩人说了一会儿闲话,苏玉妍让秋蕙抱着梦姐儿出去玩一会儿,又支去了柳红,这才向苏玉修笑道,“你平素也是个大忙人,轻易见不到你面,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跟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