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玉妍扶着宋德书的胳膊,缓缓上了定远侯府的马车。
宋德书不知花园里曾经发生的事情,想是今日在牌桌上赢了不少银子,心情竟比来时更好,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容,对刘太夫人的评价也显得比平日里客气了许多,“这老太太,看起来竟是十分好客的样子……还问起了静宜的亲事,好像有意为她作媒……”
苏玉妍静静听着,轻轻点头,未置可否。
林姨母也显得十分高兴,却还是故作惋惜说,“……可惜我们初来昌宁,又是这样的家世,否则,刘太夫人只怕还真能给咱们静宜找个如意郎君呢!”
“娘……”冯静宜因为花园里发生的事,心里也生出疑忌,想到刘文秀那阴晴不定的脸色,没来由地就觉得心里不舒服,当下便婉转打断林姨母的话头。
林姨母见女儿半垂着头,只当她是被自己说得难为情了,便呵呵笑道,“你都是即将及笄的人了,谈婚论嫁本就是正理,再说了,这里也没有外人,我才这么说的……”
宋德书也微微一笑,“静宜到底是小女孩儿家,性格又文静的,若是我们家琳儿,早像猴儿似的巴到我身上撒娇了……”
苏玉妍想着沈琳那隐隐露出美人胚子的模样,不禁微微一哂。这世上,又有几个女孩儿比得上沈琳的?自小就被沈玮召入宫中陪伴,见多识广,又有定远侯这样的祖父,难免娇惯了些,好在沈琳也不是个不省事的,与沈顼两个年纪轻轻就为定远侯府增光添彩,一时论为昌宁的佳话。跟沈琳比起来,冯静宜就显得有些小家子气,但也算是难得了。
冯静宜听宋德书夸她自己的女儿,想到那未曾谋面的沈琳娇生惯养,与宫中那些金枝玉叶无异,又哪里是自己及得上的?宋德书话音未落,她就垂下了眼睑。
林姨母想也意识到自己的女儿与沈琳的差异,便就势不露痕迹地奉承了沈琳几句,听得宋德书眉开眼笑。
回到定远侯府时,已是幕色沉沉。
定远侯府祖孙三人只是出于汾阳侯的亲自邀请才齐齐出席盛宴,宴罢后即刻离开,各自忙碌去了。
苏玉妍回到兰亭居时,檐下的灯笼已经点燃,老远就听见梦姐儿格格的笑声,令她原本沉闷的心情瞬间变得轻松起来。
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且不去管它,明天的事,就留到明天去面对吧!
有小丫头老远看见苏玉妍领着双珠快步而来,忙笑着打起门帘,又冲里边说道,“少夫人回来了!”
锦春听见,也跟梦姐儿说,“梦姐儿的娘亲回来了……”
梦姐儿似乎听懂了她的话,笑得更加大声,还伸手指着小丫头打起的毡帘,嘴里哦哦哦地说着什么。
苏玉妍进屋,第一眼看见的就是这副情形,当下就向梦姐儿伸出手去。梦姐儿看见娘亲,也喜得哦哦直叫,举着手要苏玉妍抱。苏玉妍笑嘻嘻地抱起梦姐,问锦春,“吃了晚饭没有?有没有闹腾?好些没有?”
锦春笑着一一回答,又道,“……想是开始认生了,除了秋蕙,就只要我一个。”
梦姐儿把脸使劲蹭在苏玉妍脸上,瞪大眼睛看着锦春,似乎在听她说话。见了她这副模样,苏玉妍与锦春并双珠、秋蕙都忍俊不禁,呵呵直笑。
逗了一阵梦姐儿,苏玉妍也觉得有些乏了,便去净房洗漱,又抱着梦姐在床上玩了一会,直到梦姐儿瞌睡了,才让锦春抱下去。
天色已晚,沈珂还没回来,也没差人送个口信。
苏玉妍和衣靠在床上,没有半分睡意。
今天在汾阳侯府花园发生的事情,别人不知情,她却是无意中救了冯静宜。以她的推测,房氏陷害冯静宜,很可能就是要把定远侯府牵扯进来,至于为何要弄出一件丑闻来给定远侯府带顶黑帽子,她就不得而知了。
她并没有刻意嘱咐冯静宜,也不知会不会把此事告知林姨母。倘若林姨母是个息事宁人的,自不会在她之前在宋德书面前提起。她也并非有意隐瞒此事,只不过是想等沈珂回来之后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跟他说一说,与他商议之后,再委婉地把事情的经过告诉宋德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