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良的脸色顿时往下一沉,眼光往林姨母身上睃了睃,微不可闻地冷哼一声。让方丈做主,岂不是就是要让方丈做媒?
觉新方丈料不到林姨母竟如此直言不讳地提及这件事,眼角的余光飞快地扫过赵安年轻的面孔,脸上露出沉吟之色来,“这个……”却是欲言又止。四皇子的身份到底不同寻常,便是成人之美,他也不敢轻易开口。
赵安到底是皇家贵胄,倒没有显出尴尬之色,淡淡向冯静宜母看了一眼,似笑非笑地盯着林姨母道,“这位夫人,我不过无意中看到了令爱的赤足,便是为令爱的终身负责,你与我素不相识,难道就放心把令爱嫁与我为妾?”
此时,锦春不见主母与沈琳过来,早已生出疑心,虽说林姨母也是定远侯府的人,但毕竟比不得苏玉妍与沈琳的身份,眼下闹出这等事来,她心里自然着急得紧,也不管赵安说了什么,就皱着眉头问林姨母,“姨太太,我们少夫人和三小姐不是跟您在一起的么,怎么不见她们?”
林姨母听见赵安的话,原本正心头窃喜,正要开口答应,不料锦春竟会不顾尊卑地打断赵安的话,顿时心生恼怒,强忍了心头的火气,作出讶异的样子来,“方才你们少夫人与三小姐已经回房歇息,怎么会不见呢?想是睡得沉了,你们过去看看吧!”
锦春点了点头,当下便与双珠飞快地朝苏玉妍所居的雅舍走去。
这边赵安听锦春说不见了沈琳和沈少夫人,只觉心里一跳,有心跟着锦春前去,忽又听林姨母道,“这位公子,虽说我与你素不相识,可小女实实被你……便是我不知你的为人,但小女将来又如何嫁人?”
此时,苏玉妍抱着沈琳已经蹲得手足麻木,趁着这会儿混乱的工夫就站起身来拖着沈琳往屋里走去,听到林姨母说出这么一句话,顿时恍然大悟——怪不得她们母女俩人在要小花园里散步,原来竟是守株待兔!却不知这只兔子是不是也是一只狡兔!
她心里冷笑着,用力拖着沈琳往前移动。
那边锦春已然跃了过来,低呼一声,“少夫人!”
苏玉妍赶紧“嘘——”了一声,示意锦春背起沈琳进屋。
锦春心下大惊,将沈琳背在背上,双珠紧紧跟在身后,主仆三人飞快地进屋。
苏玉妍手脚麻利地将房门掩上,与锦春双珠两人上将沈琳安置在床榻上睡好,这才沉声说道,“你们就在这里守着,我过去那边看看……”林姨母好歹也是定远侯府的客人,如果冯静宜在这里出了事,她这个作主人的,也有责任,就算不能挽回什么,她也势必要走一趟。
锦春疑惑地看了看沈琳,不禁开口问道,“三小姐她怎么睡得这沉……”她是习过武的,又擅长用毒,一眼瞅见沈琳的眼色异样,便猜测到了其中蹊跷,只是不敢肯定,故有此一问。
苏玉妍回身看了看睡得正香的沈琳,低声道,“我也不知道,她入睡之前,说自己可能中了迷香。我立时过去请觉新方丈过来给她瞧瞧。”说罢迈步出屋。沈琳不同于冯静宜,她什么也没干,却也在寺里出了事,觉新第一个逃不开责任,她也必须在第一时间就找上他。
她大步来到亭台边。
正好听见林姨母说话,“……这位公子 ,事已至此,为稳妥起见,如今有觉新方丈在此,还请他作个证人才好。”
就听赵安回道,“……也罢,就请觉新方丈作个见证吧!”
苏玉妍走到近前,赵安恰好抬头,满脸漫不经心的表情,微微带点不耐,就仿佛眼前有一只嗡嗡作响的苍蝇在扰了他的清梦。
冯静宜虽说一直微垂眼睑,可事关她的终身,她又怎么能紧张万分呢?她的眸光从长长的睫毛底下悄无声息地扫向赵安那张年轻端正的脸庞,心里忐忑如十五只吊桶七下八下。她也是怀春的少女,心中曾有过美好的梦想,现在,残酷的现实摆在眼前,她又怎么能感到紧张与惶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