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活泼地啄着自己食指的雏鸟,马成功声音极其微弱:“它没……没死。”
说完他就头一歪,再没动静了。
眼中突然有了些纠结血丝的许驰伸手探向马成功的脖颈下侧,他在伸过去的途中手指一直在轻微地颤抖,然后他的手颤抖着碰到了马成功满是黑红凝固血块的脖子,下一息,许驰的眉头就皱了起来,好消息是马成功还没死,可坏消息是许驰能感觉到生命气息正在从马成功的身体里飞快往外流逝。
许驰默默掰开马成功的手,从他手里拿来了他的朴刀,他似乎是要给马成功一个痛快。
“你们都说我只是眼睁睁地看着兄弟们死去?你们哪只眼睛看到我只是眼睁睁地看着了?哪次不是我亲自开路和断后?那个时候你们在哪里?哪次不是我斩敌最多?哪次不是我,用剑在搏?”
许驰冷笑一声,面色冰寒,言语中终于对自己的那些叔伯有了些怨气,人就是这样,喜欢将一切的过错都归咎在他人的身上,而他看在往日的情份上,并不愿意去去和他们争辩,就算听到了别人对他的怒骂,他也只能默默承受。
许驰就算不是个好人,可他也不是个坏人,他只是一个急于为父亲报仇,注重自己的承诺的青年而已。
按古县衙门其他人的那种挑剔看法,世上无好人。
许驰一荡刀身,顿时那些污血和干涸的血渍纷纷从刀身上弹了出去,他转腕一刀划开了他的左腕,然后将伤口凑到了马成功的嘴边,却发现马成功已经连下意识吮吸的力气都没有了,于是许驰将左手提升,使劲攥紧,不断地有着血线滴落到了马成功的嘴巴里。
其实许驰看到汪大富的尸体的时候,他就隐约猜到汪大富的体内绝对没有什么血了。
许驰在那晚才知道那年冬天,张作诚为了抵御山贼而身受重伤垂死之际,原来当时张作诚并没有昏过去,他清醒地看到了许驰为了救他割开了自己的手腕给他喂血,不然张作诚一介书生,加上他身受重伤,怎么可能熬过那个充满血和火的夜晚?
因此张作诚知道许驰的血充满了生命力,居然能和地府抢人,换而言之,吃了一颗延寿丹的汪大富的血也可能对他张作诚有很大的益处。
一想到张作诚此时可能正贪婪地喝着汪大富的血,同时回味着自己鲜血的味道时,许驰眼中就转起了银白的光轮。
三刻钟后。
随着血线不断地滴落下去,许驰的嘴唇隐隐发白,他眼中的银轮也隐没了下去,可修真者的自愈能力是很强的,血线逐渐变成了断断续续的血珠,于是许驰打算再次划开自己的手腕。
这时一直没有动静的马成功突然抬手,死死地抓住了许驰握刀的手,睁开了眼睛。
他醒了过来。
马成功霎时泪流满面,他抬起头来无限感动地轻声哀怨道:“许哥……”
许驰顿觉毛骨悚然,既然马成功还有力气哭,那么自然是死不了的,于是面色冰寒的许驰嫌恶地甩开了马成功的手,将朴刀插在马成功手边,随意从脚下的尸体上撕下一块干净点的布给自己的手腕包扎了起来。
许驰并不想说下什么收买人心的话,他之所以不想让马成功死,是因为马成功是许驰看重的他走后,古县的守护者。
许驰开始俯身搜索着脚下的尸体上的食物,他手脚麻利地翻动着尸体,头也不抬地道:“等下我会把你带到一个安全的地方,你藏着不要出来,等我来找你。”
马成功不由问道:“许哥,那你呢?”
许驰顿了顿,刚要想怎么回答才会让马成功老老实实地躲起来,远处的天际就映出了大片的火光,还有许多的鸟在空中盘旋。
顿时许驰霍地站起身来。
先前因为那些山贼学乖了散开来跑,而许驰因为担心马成功的安危,就没有花费时间去逐个追杀他们,因此现在那几个侥幸逃走的山贼就如同受了欺负的小屁孩——喊人来了。
许驰眼中倒映着那片被火把映得火红的天际,他喃喃道:“我?小爷我要单挑这座寨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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