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妥了事情,陈伯生就开始给王梓钧做起了采访,问的是王梓钧对于香港电影新浪潮的看法。
《电影双周刊》已经创刊三年,算是香港最新潮先锋的电影杂志,销量虽然比不上《明报周刊》,但在电影圈内影响却是巨大。
陈伯生做为《电影双周刊》的主编,已经很久没亲自出来采访了。说是采访,其实更像是老朋友在聊天,陈伯生对采访的气氛控制得很好。
“电影新浪潮嘛,台湾这两年也在搞。”王梓钧老气横秋地说,“新锐导演有想法是好事,求新求变有利于华语电影的发展。”
陈伯生道:“王先生你的作品也是常常追求变化,比如这部《海上钢琴师》。如果放在港台拍摄的话,也能划归于新浪潮作品。”
“这我可不敢当。”王梓钧摆手笑道,“我从来不认为自己是新浪潮导演。”
陈伯生问:“那现在香港的新浪潮导演中,你最中意哪一位?”
“当然是徐克啦。”王梓钧说。
“为什么?”陈伯生问,“是因为他曾经做过你的副导演,你对他比较了解吗?”
“可能有这方面的原因吧。”王梓钧道,“不过我最中意他,是因为他的作品更贴近市场。在我看来,如果一部电影没有票房的话,那就不是一部好电影。而现在有一个现象就是,一些新锐导演为了追求艺术,追求深度,拍出来的电影别说普通观众,连我都是看得一头雾水,根本不懂他们在讲什么。”
“能不能具体举一部电影来说一下?”陈伯生问。
“哈哈,你别给我下套。”王梓钧笑道,“我可不会上你的的当,这话说出去会得罪人的。”
陈伯生也没继续在这上面纠缠,说道:“也就是说,你不是非常看好电影新浪潮运动?”
王梓钧道:“不是不看好,而是凡事该有个度。电影终究是大众艺术,从本质上说,它跟我们的京剧、粤剧没什么两样,只不过舞台不同而已。如果京剧、粤剧玩高深,唱出来的戏只有少数人才能听懂,你说会出现什么情况?”
陈伯生敛容道:“那这种戏曲就走到头了。”
“不错。”王梓钧说,“电影也是如此,如果人人都拍新锐电影,观众看不懂就不会买账。不买账就没票房,没票房就没人投资,没人投资那演员导演摄影师就吃不饱饭,吃不饱饭就要转行……所以啊,新浪潮电影每年有那么几部就好,票房才是关键。我知道那些新锐导演觉得我们这些只看票房的人俗气,在他们眼里,华语电影乌烟瘴气不革新不行,但人总归是要吃饭的。”
《电影双周刊》就是香港新浪潮运动的大本营,陈伯生本人也是支持华语电影革新的人。听了王梓钧的话,陈伯生心里颇有些不是滋味,因为王梓钧明显有看不起新浪潮导演的意思,不过他也不好当场反驳。
聊了一阵后,陈伯生就把话题主动转移到即将开办的香港金像奖上。毕竟这是第一届,许多方面都还不完善,王梓钧能给出些建议那是最好。
香港电影金像奖说起来是借鉴奥斯卡金像奖,其实很多地方是照搬金马奖的。金马奖也是在模仿奥斯卡,不过许多地方本土化了。香港金像奖则是同时融合金马奖与奥斯卡,再加上一些自己的创意。
反正基本的东西都差不多,王梓钧也说不出什么新奇的想法,只能把自己印象中的香港金像奖的一些细节随意说说,而陈伯生把这些话都认真的记录了下来。
事实上,即便连平行空间里台湾电影没落,香港电影一枝独秀时,香港电影金像奖的头几届影响力依旧弱于金马奖。一些最终获奖的人,甚至根本不来参加香港金像奖的颁奖礼,只随便找个人代领。
还没聊完金像奖的话题,已经到了饭点的时间。王梓钧留陈伯生一起吃午饭,陈伯生也不客气,当下就答应了。
不过陈伯生很快被莺莺燕燕晃花了眼,除了林清霞由于工作没回来用餐外,林凤骄、赵雅芝、邓丽君和奥黛丽。赫本相继坐上桌。
四位美女融洽相处的画面让陈伯生感叹不已,暗暗羡慕王梓钧艳福不浅。
下午的时候,王梓钧带着陈伯生跑去王氏影业的梅园参观。
此时的梅园,除了王氏影业下属的几家公司入驻外,台湾的艺人联合会也搬了进来,除此之外,一些公司也陆续租用[***]大厦的空闲楼层,作为办公所用。
即便如此,整栋大楼仍有近三分之一的空间处于闲置状态,让王梓钧这个包租公无可奈何。
在[***]广场前下车,陈伯生仰望着宝塔一般的[***]大厦,针状塔尖的给他的感觉像是电视台的信号接收塔。
[***]大厦虽是台湾第一高楼,不过在陈伯生看来并不算什么。香港52层的怡和大厦,可是十年前就修起来了。
陈伯生是来感受王氏影业的集团文化的,想弄一个专题拿邵氏跟王氏比一比。王梓钧送他到广场就离开了,让他一个人感受去,这是陈伯生自己的要求。
王梓钧把衣领竖起来遮挡脸颊,独自在梅园漫步,欣赏着自己一手打造出来的景色。
那些梅花正是花期,一些已经凋谢,大多数却开得正艳,就连[***]广场上都能闻到一阵梅花的清香。
转过一条小径,王梓钧发现前方居然有一个剧组在梅园中拍戏,看看他们的摄像机上的标志,应该是华视过来拍电视剧的剧组。
梅园建成没多久,但已经成了台北一景,就如同后世的台北101,现在把剧组都吸引过来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