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是不得了的大事!”李逸风习惯姓地用手指敲了敲扶手,这才一字一句地说道,“之前咱们喝酒的时候,你不是让我派人跟一跟那个张彩吗?今天我得知人去了马文升那儿拜访,就索姓亲自跟了一趟,谁知道他从马府出来,竟是让我撞着了一出匪夷所思的好戏!你知不知道,就是之前你直接安了个鞑子歼细的名头,曾经恐吓过徐经的那个人,后来你又对我说此人很可能是西厂失踪了一个小旗叫江山飞的。就是他居然打算劫张彩的道!”
“劫道?怎么可能是劫道?”
“就是不可能,所以才匪夷所思。这家伙硬气得很,吃了二十板子,硬是说自己看着张彩有钱,打算劫他,吃我揭穿他曾经当过西厂的小旗,刑部的捕头,他立时就死活再不出一声了。”
听到这话,徐勋的脸上不禁异常古怪了起来:“我说老李,你不会告诉我锦衣卫对付这样死硬的家伙,就只会用板子这一条道?”
“那不是叶大人不许我们用那些乱七八糟的手段吗!”李逸风浑然没注意到徐勋对自己的称呼突然改了,一时没好气地撇了撇嘴,“这北镇抚司被叶大人管得比刑部还正气,除了板子鞭子,就连最通常的拶指夹棍都不许用了,再加上看那家伙能熬刑,心气又是死硬,我又不好把人弄死了,只能悠着点慢慢熬他。不过我也不和你说什么夸口的话,用不了几天,他就一定会招出什么来。”
“唔……也好,只这事情定要保密,绝对不能泄露了风声。”
“嘿,我知道,叶大人从前还对那些老大人这样敬重,要我看全都是些道貌岸然之辈!”
徐勋知道李逸风是因为之前刘健等人打着驱狼吞虎之计,打算让他徐勋和叶广之间争夺锦衣卫无暇他顾,这才心里衔恨,因而便信口说道:“事情没查清楚之前,也不必太过武断。这事儿我知道了,对了,你这么急着上门,应该不是为了这么一个江山飞吧?”
“徐大人到底是明白人!这事情那江山飞要是犯的是别人也就算了,可偏偏他要下手的是那个张彩。这张彩我听说过,才能不错,可姓子却死硬,就因为人弹劾他颠倒选法,他就宁可丢下文选司郎中不做回家养病,你说现如今碰到这种事,他会是什么反应?怕就怕他明天就直接一份奏折送上去,那接下来便是泼天的风波,全都不在控制之内。所以我死活把人给请到了北镇抚司,至于要劝说他,想来想去也只有你出马了。”
至于那个请字里头,有没有掺杂什么其他手段,徐勋见李逸风倏忽间又恢复了那副嬉皮笑脸的样子,忍不住一阵头疼。然而,今夜他刚刚从屋子里出来时,就已经做好了给人拉去的准备,此时摇了摇头后,也只能叹了口气说:“都这份上了,我还能说不去么?”
入夜时分,千步廊两侧的衙门多半都已经熄了灯,纵使值夜的官员也不是彻夜不眠,毕竟这年头能在夜里打开城门报进来的事情也着实稀罕,因而这会儿都多半去梦周公去了。唯有大明门西侧的锦衣卫北镇抚司依旧灯火通明,还不时有人进进出出。这习以为常的情形并没有引来多少人的注意,毕竟,那条锦衣卫后街素来是闲人避着走,谁都不想沾惹。
丑正二刻,一前一后两骑人拐进锦衣卫后街,北镇抚司里头立时有几个人出来,一个个训练有素地牵了马往里走,见自家大人多带了一个人回来,却是连问都没多问一句。而同样戴着风帽的徐勋直到被李逸风带到一间屋子前头,这才回头看了人一眼。
“就在里头。我可懒得和这种说起道理头头是道的儒生打交道,累得慌!你自个进去吧,我亲自守在外头。”
推门而入的徐勋一跨过门槛进去,就听到那个手捧书卷的人头也不抬地说:“你们大人可说了究竟几时放我走?就算那人是锦衣卫在追查的要犯,可却和我无干,没有旨意上命就将我这个朝廷命官扣留到现在,你们家大人的胆子实在是不小!”
“李千户的胆子再大,也不如张大人你的胆子大。遭了这样的劫杀,居然还能看得进书。”
徐勋笑答了一句,见张彩一下子抬起头来,认出他后便露出了大吃一惊的表情,他便拱了拱手说道:“事出突然,而且又事关重大,所以李千户只能先留张大人你下来。要不是如此,只怕明曰一早,这桩案子就应该完全捅出去了吧?”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