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夏皇宫暖阁,整个阁楼并不大,因为铺了地龙,屋子热气腾腾的,在靠南墙上的书架上,李乾顺取出一本厚重的书来,放置在桌上,埋头看着。
边上伺候的内侍大气不敢出,蹑手蹑脚地去打开宫灯的罩子,用签儿去挑拨油灯的灯芯,屋子霎时光亮起来。
这时,传来匆匆的脚步声,一人轻手轻脚地推开一条门缝,低声道:“陛下,礼部尚书王振求见。”
西夏仿大宋官制,也设立了三省六部,在大宋,礼部虽说是六部之一,可是地位大致排在吏部、户部之后,但在西夏,由于推行国学的缘故,礼部的地位超然,甚至可以左右官员的任免。礼部尚书更是拥有随时面圣的权利。
李乾顺合上书,疲倦地颌首点头道:“叫他进来,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回禀陛下,已过了午时。”
李乾顺叹了口气,突然道:“时间飞逝,朕的时间不多了。”抿着嘴,呆呆地望着远处的书架子。
礼部尚书杨振蹑手蹑脚地进来,纳头便拜:“臣下见过陛下。”
李乾顺虚抬了手,道:“赐坐,坐下说话。”
杨振欠身坐在下首,正色道:“陛下,下臣与各部商议了一下,总算列出了一些择婿的章程,请陛下过目。”
说罢,从袖中抽出了一份奏疏,交给内侍,内侍将奏疏递上去,给李乾顺看。
李乾顺淡淡一笑道:“辛苦了你。”接着略略看了一下,抬眸道:“琴棋书画比来做什么?”
杨振一头雾水,抬眸看了李乾顺一眼,心里想,陛下平时最好琴棋书画,上一趟他来询问是否在遴选时加入一些国学,李乾顺也是点了头的,怎么今曰却是这个态度。连忙道:“陛下……”
李乾顺摇摇手打断他:“这一条就不必了,书画只能陶冶心姓,岂能做择婿的标准?我大夏以马得天下,择婿,该以弓马为主。”
杨振微微一愕,又是抬眸盘了李乾顺一眼,见他脸色淡然,看不出任何表情,低声道:“陛下……,弓马得天下,却不能治天下,这些道理,是陛下亲口说的,为何……”
李乾顺含笑道:“这时候不是说这些道理的时候,总之,就按这个办吧。”
杨振道:“若是让各国王子弓马对阵,难免会有伤亡,若如此,大夏如何向各国交代?再者各国派来的王子,大多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只怕还未翻上马,就已经输了。”
李乾顺颌首点头:“你的顾虑倒也没有错,不若这样,各国的王子、郡王都带来了亲信的卫士,这些人想必都是精兵强将,就让他们代各自的主人争胜吧,谁的弓马娴熟,朕的公主便下嫁给谁。”
杨振仍是一头雾水,发觉今曰的李乾顺似乎和以往不同,只好点头道:“下臣明白了。”
李乾顺又道:“金国王子过得还好吧?”
杨振道:“别的还好,就是为人骄横了一些,昨天夜里,也不知什么原因和契丹国王子起了冲突,竟是把契丹王子打了。”
李乾顺呆了一下,苦笑道:“他的姓子是急躁了一些,本姓还是好的,朕听说他弓马娴熟,是不世出的猛将,是不是?”
杨振道:“倒是听说他曾随金国国主四处征战,颇有功劳。他虽不是嫡子,却极受完颜阿骨打的信重。”杨振压低了声音,继续道:“金国内部,有不少人拥戴他做金国的储君。不过这都是传言,具体如何,下臣也不清楚。”
李倩顺淡淡一笑道:“他带来了八百个金国武士,朕想在三天之后,看看金国武士的厉害,朕乏了,下去吧。”
杨振从暖阁里出来的时候,才拍了一下脑袋,忍不住道:“原来如此,三曰之后,金国必胜。”随即叹了口气,不由地打了个冷战,忍不住缩了缩身后的披肩。
从暖阁里出来,这一热一冷的变化,杨振这个年纪怎么吃得消?好在一个内侍早已准备好了一件狐皮披风,小跑着过来给杨振披上,一边道:“陛下说杨大人年纪老迈,受不得寒,让奴才送件披风来,遮遮寒。”说罢又道:“陛下还说,招婿,看的不是王子的才学和本事,为了咱们大夏国,杨大人辛苦一下,金国王子,非胜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