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新的回应很直接也很强硬:“吕宋也曾经是新西班牙的一部分……”
卡斯迪略看看还在发呆的卡尔维斯,赶紧表态:“这意味着战争!”
蔡新哈哈一笑:“既然我们两国还没有在吕宋的归属上签署正式条约,那就意味着……吕宋的战争还没结束。”
他的回答实际针对卡尔维斯,卡斯迪略不过是总督。呆几年就走,对新西班牙领土如何处置没有什么发言权。王国说打他就打,输了也是将军而不是他总督的错。王国说让,他也无权反对。而卡尔维斯则代表王国,卡尔维斯的反应才有价值。
卡尔维斯痛苦地呻吟了一声,后悔自己不该这么冒失地出面,跟拥有正式外交权的赛里斯外交官谈判。
但卡尔维斯没有被蔡新的战争恐吓压倒,他振作道:“贵国不要逼人太甚,我们西班牙占有半个地球,能打的牌太多。上加利福尼亚……只要我们将那片荒芜之地转让给法兰西,法兰西肯定乐意付出代价,包括和西班牙联手对付你们赛里斯。重新崛起的赛里斯是一个强者。但我相信,在这个时代,西班牙和法兰西……能同时对抗我们联手的力量还不存在。”
不存在?不列颠跟荷兰人就这么被你无视了?
这话偏题,蔡新没说出口,他摇头道:“我们正跟法兰西联手瓜分天竺……哦,印度。我也相信,法兰西会权衡得失,作出理智的选择。”
法兰西跟赛里斯在印度联手!?
卡尔维斯再次愣住,他急速开动脑子,片刻间就确认,蔡新这话有一定的真实性。法兰西跟不列颠一直在争夺印度东海岸,而将两国势力从缅甸赶出来的赛里斯,显然也对印度有了兴趣。
牌多?有我们英华多么?西洋公司还在打望西洲,也就是你们所说的非洲,看在那里能捞到什么油水,如果跟葡萄联手在非洲搞出一局好棋,说不定葡萄牙都乐于在背后捅你们一刀子……
蔡新一边腹诽着,一边闲闲看住继续冒汗的卡尔维斯,就等他说出“此事我无权作出决断,请待我转告王国。”
这话已经到了卡尔维斯的嘴边,而这就意味着西班牙在这事上只能被动应付。如果没能跟赛里斯达成深一步的共识,等他把这消息带回去,再由王国政府研究出应对,说不定不列颠或者法兰西政府的通告已经递了过来。
想到被自己逼得跳脚的卡尔迪略,想到衰败的王国和空空如也的国库,再想到自己这一趟美洲之行不仅没有成果,还可能因赛里斯之事而遭贬斥,卡尔维斯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该转变一下思路。
见他脸色缓和,蔡新再道:“阁下刚才说到将那片土地转让给法兰西人,既然能转让,为何不能转让给我们赛里斯?”
购买上加利福尼亚,这才是蔡新真正所想要的,但这项交易自然不能一开始就提,只能在双方亮出了各自的大牌,依旧相持难下时,才作为一项共赢的选项提出来。
当然,对西班牙来说这算不上共赢的建议,土地终究是长期饭票,土地能种作物,能聚集人口,能找到矿产,不到山穷水尽,不会轻易卖掉。
卡尔维斯脸上闪过一丝喜色,他虽不是专业外交官,却也明白这是赛里斯人的真实意图,而对他来说,带着赛里斯人这一桩建议回国,已够他交差了。
那么最重要的问题是,赛里斯人愿意出多少钱?
蔡新竖起一根手指,卡尔维斯和卡斯迪略皱眉,一?十万比索?开玩笑!即便是一百万比索,也太便宜了。
蔡新不紧不慢地道:“我们赛里斯与新西班牙一年的贸易总额。”
赛里斯人真聪明,也真贪婪!卡斯迪略和卡尔维斯明白了,这位年轻的外交官又绕回了最初的话题,要新西班牙开放贸易!
见两人下意识地摇头,要否决这个方向,蔡新笑道:“对我们赛里斯来说,开不开放贸易其实无所谓,只要能卖出尽可能多的货物就好。如果我的地图没错,美洲东海岸是不列颠的殖民地?”
那两人思路有些跟不上了,沉吟了片刻,卡尔维斯才抽了口凉气:“你是说……”卡尔迪略更直接:“让我们向不列颠的殖民地走私!?”
蔡新眨眼道:“不好么?”
好!当然好!
不列颠施展出浑身解数,拼命地将本土变作海贸枢纽和加工厂,再将商品转运到殖民地贩卖,美洲殖民地就是不列颠的猎场。赛里斯人不仅有丝绸、茶叶和瓷器这老三样,现在又多出了钢铁和棉布等众多新货物,如果新西班牙充当中转商,拿赛里斯货物冲击不列颠的北美殖民地,几乎就等于掐断不列颠的动脉。
两卡眼神迷离,几乎看到了泰晤士河边无数商人作坊主投河,伦敦上下议院一片哀鸿,国王乔治二世吐血卧床,沃波尔如过街老鼠一般人人喊打的景象。
许久后,卡斯迪略用低沉的腔调重复着之前的话:“这意味着战争……”
是的,战争!这是把不列颠人逼到绝境,那帮远岛蛮夷绝不会坐以待毙,他们会疯狂出击,一想到不列颠海军,两个西班牙人就暗自打着寒噤。
蔡新则重复着卡尔维斯刚才的话:“赛里斯和西班牙,再加上法兰西,能同时对抗我们联手的力量,在这个时代还不存在。”
见两人再度陷入思索,蔡新暗道,带血的一张大饼丢出去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