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就要进四月,春末夏初,山花明媚,正是郊游赏花的好时节。
京城权贵人家的女眷,多是借着祈祷礼佛之名,出游赏花。
而舒赫德因将要出母丧,也时常往寺院拜祭。安排天佑约人,使得两家偶遇,并非什么难事。
曹颙心里思量一番,就赞成了妻子的提议。舒赫德千好百好,只要天慧看不上,那也就没什么可费心的。
女儿的亲事,夫妇两个斟酌了好几年,眼见有了眉目。
有些话,却是得母女两个悄悄说,初瑜笑盈盈地对曹颙说了一声,自己亲自往槿院寻女儿说话去了。
看着妻子轻快的背影,曹颙心里不由有些发酸。他这个当爹的,也想同女儿说说心里话。
算了,还是在院子里溜达溜达消消食,曹颙踱步出了屋子,看着院子里碧绿的梧桐树,有些恍然。
除去外放的几年,这院子也住了十多年,不知不觉已经习惯。
江宁织造府的旧宅,除了老太君院子里的清池假山,其他的景象已经有些模糊。这边的院子,用不了多久也会空下来。
前几曰曹颙收到李氏家书,李氏已经定下归期,说是会赶在端午节前回来。兆佳氏也会带着弄潮姊妹两个随之回京。
京城与江宁千里迢迢,可五月末是天慧的及笄礼,加上迁居新府之事,李氏的返程就有些赶。
这也是李氏南下前就定好的,至于兆佳氏带两个孙女回京,不仅仅是参加天慧的及笄礼,还有天佑、恒生的亲事,最主要的是弄潮要参加明年的选秀,要开始学规矩。
除了李氏的家书外,曹颙还收到曹頫的家书,他们夫妇在任上,虽赶不上长房的几件大事,却是预备了礼物,打发天护送进京。
在给堂兄的家书中,他还提到要将天护留在京城,参加明年春的童生试。
除了天佑当差外,曹家第三代相继长成,人丁呈兴旺之势。
曹颙含笑而立,若是曹颂、曹頫兄弟都回京,东府怕是住不开。
想到这里,他笑容凝注。
怕是兄弟两个都回京之曰,就是东府分家之时。
随即,他拍了拍自己脑门,枝大分叉,人多分家,这是常例。几个堂弟都已经成家立业,儿女成行,总不好一直挤在一处,分家也有分家的好处。
槿院,上房。
天慧坐在凳子上,被初瑜看得浑身不自在,不由地低头打量自己的穿戴两眼,道:“可是有什么不对,太太在瞧什么?”
初瑜笑着说道:“瞧着我家的女儿,长成大闺女了。”
天慧闻言,不由红脸。
她天葵已至,这两年身子开始发育,有了少女的曲线。
早先时,她还不自在,总是微微含胸,想要收敛身上曲线。后被常嬷嬷、罗嬷嬷劝导一番,才又恢复了挺拔的身姿。
不过,天慧的羞涩只有一下,随后抬起头来,落落大方地说道:“太太过来,总不会是专程夸女儿,可是有话吩咐?”
初瑜笑着说道:“眼见要换夏衫,你小姑姑的产期也就在眼跟前,我想要寻个好的寺院拜拜,趁着天气还不热,也同我一道出去转转可好?”
虽说天慧这两年随着母亲出门做客,可身为大家闺秀,一言一行都有人看着,到底失了自在。
加上她同妞妞相伴长大,姑侄两个感情最好,闻言十分雀跃,双手合十的:“女儿同太太去,定要好好求求菩萨,保佑小姑姑顺利产子。”
不只是天慧担心,初瑜心里哪里就安心呢?
她说去寺里求拜也不是因借口出游才这么说,早在几个月前,她就使人在寺里舍了香油钱,在几处寺庙里为妞妞祈福。
产关难过,尤其是第一胎,由不得初瑜不放心。
说到妞妞产期,天慧从炕柜里取了个小匣子出来。
“额娘,这个给小表弟、小表妹做满月礼好不好?”天慧问道。
初瑜接过来看了,却是几双婴儿袜子,还有婴儿的小鞋子,用的都是最柔软的面料,做的极为小巧精致。
初瑜一边觉得好,为女儿骄傲;一边又心疼,嗔怪道:“都是费眼的活计,要是累着可怎么好?你小姑姑向来心疼你,晓得你这般费眼,只有心疼的,哪里会觉得这个礼好?”
因着最疼闺女,在给天慧预备的陪嫁中,就有一个妇人、一个丫鬟专司针线。
初瑜在旁的事情上很少约束女儿,可在针线上却是看得紧,珠绣不拦着,却不许做太精细的活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