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友彩提来一桶冷水,兜头兜脸的泼在廖大可的身上。
廖大可马上醒来了,浑身激灵灵的不断颤抖,脸颊都被冻得开始发紫了。作为巡检司的巡检大人,他可是养尊处优惯了,平时都是裘皮大衣侍候着,因为害怕寒冷,他甚至连出去巡查都省掉了,哪里受得了这样的冷水?
张准摘掉头上的军帽,坐在廖大可的旁边,慢悠悠的说道:“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张准,张玉麟,山东都司鳌山卫指挥使。你扣了我的货物,我现在准备拿回去,还请你配合。”
廖大可顿时满脸的猪肝色,不断的哆嗦,想要说话,却发现自己的牙齿,在不断的颤抖,根本无法说出来。但是,他的脑子,还能勉强运转。听到张准这话,廖大可就知道,这事绝对坏了。
果然是冲着沈凌菲来的。
自己果然不应该插手沈凌菲的事情。
廖大可拼命的想要抖索身上的水,让自己好过一点。但是,当他身上的冷水,刚刚被抖掉一些,张友彩又往他的身上倒了一桶水。此时,寒冬腊月的,冷风如刀,风一吹,廖大可感觉比死还难受。张准都穿着裘皮大衣呢,何况是他?
无奈之下,廖大可唯有凝聚全身最后一丝的力气,结结巴巴的说道:“这位大人,你是卫指挥使,我是巡检司的巡检,咱们都是朝廷命官,一家人,一家人,好说话,好说话。”
张准非常亲善的说道:“我当然是很好说话的,就看你好不好说话了。我问你,为什么要拦截我的船?”
廖大可下意识的说道:“是沈凌菲的船……”
张准冷冷的盯着他。
廖大可急忙改口,语无伦次的说道:“是……大人的船,是大人的船……不是沈凌菲的船,不是沈凌菲的船……”
张准冷冷的说道:“你那么多废话,看来感觉很好受嘛!来人,将廖大人抬高一点!”
张友彩下令用绳子捆住廖大可庞大的身躯,然后直接吊起来。果然,廖大可被拉到半空中,冷风一吹,浑身湿漉漉的他,几乎就要瞬间冻成冰块了。他脸上的发紫的肥肉,在不断的颤抖。他拼命的挣扎,可是又哪里能够挣扎得脱?
廖大可浑身哆嗦,断断续续的叫道:“是镇江的顾家!是镇江的顾家来找我,让我对沈凌菲动手的!都是他们顾家,都是他们顾家主谋,我只是打下手,打下手的……”
他结结巴巴的说,是镇江顾家的大公子,亲自找上门来,请他对沈凌菲动手的。他收了对方的两千两白银,就照办了。镇江顾家,乃是江南有名的大家族之一,经营的乃是药材生意,同时在漕运方面,还有些关系。
云南有三千多斤的三七发货,自然瞒不过常年做药材生意的顾家。三七是比较珍贵的药材,顾家也经常入货。这次云南方面一口气发出三千多斤三七,等于是将货源全部清空了,顾家当然觉得有些诡异。
顾家一打听,原来拿货的,竟然是沈凌菲。因为沈凌菲已经被宣布逐出沈家,没有了什么背景后台,所以,顾家的人,就想借巡检司的手,整沈凌菲一下,顺手将这批三七都抢过来,做一桩无本生意。三千多斤的三千,价值七八千两白银呢。除了生意上的利益纠葛,顾家的大公子,和沈凌菲还有私人恩怨。
廖大可说道:“这位大公子,叫做顾伶海,他以前曾经试图向沈姑娘求婚,结果被沈姑娘拒绝,他一直怀恨在心,想要报复!这次沈凌菲回到江南,他有事搔扰沈凌菲,结果又被沈凌菲拒之门外,据说还开枪了。大人,我说的都是真的,你就饶了我吧!”
张准冷冷的说道:“你是江阴巡检司的巡检,你还听顾大公子的?”
廖大可无奈的说道:“大人,你有所不知,顾家有个小女儿,嫁给了忻城伯赵之龙为妾,我是不得不听啊!”
他苦苦的哀求说,南京这地面,错综复杂,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背景后台,要是不小心得罪了不知道底细的人,连死了都不知道怎么死的。他这个巡检司,在外人的眼里,固然是风光,可是在体制内,却不过是一个小鱼虾罢了。别人正要铁了心的整他,有的是办法。
由于江南升平曰久,上层势力交错,下面同样是盘根错节,廖大可尽管是抱张彝宪的大腿,但是,其他人也不敢过分得罪。这个忻城伯赵之龙,乃是南京守备勋臣里面的佼佼者,如果不是十分有必要,张彝宪也不会去触怒他们。因为,触怒一个忻城伯,就等于是触怒一群的勋臣贵族后代。这群人的力量,也是不容小觑的。
扣留沈凌菲的事情,在廖大可看来,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扣了就扣了。反正,苏州沈家不会为沈凌菲出面。所以,他收了顾伶海的银子孝敬,就答应下来了。却没有想到,会有张准这样的煞星,杀上门来。早知道如此,他廖大可是绝对不会答应此事的。
张准来回的盘问一番,发现此事的确是顾家在搞鬼。那批三七扣下来以后,也被顾家的人运走了,并不在巡检司的仓库。彭勃已经带人将巡检司的仓库都翻遍了,也没有发现三七的踪影。当然,廖大可是帮凶,那肯定是不能放过的,就让他慢慢的被风干好了。
“抓到多少人?”
张准不理会被挂起来风干的廖大可,回头问周焱宇。
“报告大人,总共是六十九名俘虏。”
周焱宇肃然回答。
“都看好了,一会儿都带走!”
张准吩咐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