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州府库里,是堆满了粮袋!”张国柱面无人色的惨叫道:“可是粮袋里,装的全是柴草和泥土!”
“什么?!”夏国相和马宝同时跳了起来,异口同声的惊叫道:“全是柴草泥土?!”
“起火了!”没等张国柱来得及回答,衙门外就已经传来了嘈杂叫喊声音,“起火了,南城起火了!北城也起火了——!”
“难道中计了?”夏国相和马宝的小脸一起吓得发白,赶紧冲到府衙门前往外张望,却见池州城中不仅南城和北城燃起了冲天大火,西城和东城也同时升起了不只一处的火头,偏巧夜间风大,片刻间就烧成了一片,映得半边天际通红。吴军士兵则在烈火之中鬼哭狼嚎,四处奔走,自相践踏,死者无数,惨叫声、号哭声与烈火噼啪声汇为一股,直冲云霄,声传十里。
“图海小儿,我艹你娘的十八代祖宗!”夏国相歇斯底里的狂吼起来,“出城,马上出城!中计了!我们中计了————!”
夏国相的命令传达再快也来不及了,池州城里大街小巷各家各户的房梁之上,都已经藏满了火油坛、柴草、硫磺和火药等引火之物,又有三百余名身穿吴兵军衣的清军士兵两人一组,乘乱到处放火,再加上夜风肆虐,那怕一处火起也顿时蔓延一片,风借火势,火助风威,火越烧越大,也越烧越烈。待到夏国相和马宝等吴军将领骑上战马时,池州城里已经到处都是一片火海,更加离谱的是,清军这一把火竟然还走狗屎运烧到了吴军随军带来的部分火器辎重车上,数以百计的三好火箭被烈火引燃,呼啸着飞出炸开,一下子又把火势扩大了数倍。
“杀啊!”与此同时的池州城外,之前已经逃到了池口镇码头的清军队伍掉头杀回,杀向城外已经乱成了一片的吴军后队。另外根特巴图鲁率领的清军水师也乘机开炮,猛烈炮击乱成一团的池州城池,继续扩大动乱,另外利用黑火药开花炮弹的爆炸,更进一步引燃城中大火,而吴军士兵在火海中抱头鼠窜,四处奔走逃命,被踩死烧死者无可计数。
“杀吴狗!杀吴狗啊——!”疯狂吼叫声中,之前被胖子军完虐的安庆清军带着满肚子的火气与憋屈,如狼似虎的杀进了吴军后队之中,到处杀人放火焚烧吴军辎重。而自古以来辎重兵向来就是肉脚的菜鸟兵,见主力战兵被困火海,上上下下自然早就乱成了一团,偏巧彰泰贝子爷带来池州的这支清军又是安庆清军的绝对主力,战斗力非同小可,这会没有吴军的火器阻拦顺利近身肉搏,还破天荒的逮到了痛打落水狗的好机会,冲杀起来自然是格外卖命和格外积极,直杀得吴军辎重队是人仰马翻,鬼哭狼嚎,还乘机抢到了不少的吴军新式火器。
“起飞,快起飞!”眼见清军乘夜杀到近处,夹杂在辎重队中吴军飞艇上下也慌了手脚,赶紧大吼大叫着抛出压舱沙袋向上起飞。但上天也许注定是要让彰泰贝子爷为大清朝廷立下盖世奇功,两架吴军飞艇因为距离过近起飞时撞在了一起,同时都是一顿,后面清军士兵欢呼着争先恐后的跳了上去按住飞艇舱,将两艘飞艇压下地面,吴军飞艇兵匆忙迎敌间,数以百计的清军士兵已经蜂拥冲上,乱刀砍死势单力孤的十来个吴军飞艇兵,并俘获其中两人,破天荒的缴获到了两艘吴军飞艇。
飞艇到手的消息传开,清军上下个个都是士气大振,狂吼着冲杀更是猛烈,吴军后队的士兵则四散奔走,根本无力抵挡,同时池州城里的吴军精锐也因为被烈火围困的缘故,无法组织队伍出城救援,另外与辎重队最近的池州西门也被正在进城出城的吴军辎重车堵住,无法通行,更加无法救援被清军袭击的辎重队伍,只能是向着没有阻拦的池州南北东三门逃命,夏国相也只好逃向了池州南门出城。
也幸亏夏国相选择了南门突围,众所周知,古池州城的东门外有一条清溪河,护城河的水也是引自这条清溪河的河水。而当大量的吴军士兵冒烟突火冲出池州东门时,自然少不得冲到清溪河的浅水里洗脸喝水,甚至熄灭身上火苗,可人喊马嘶间,清溪河的上游忽然闷雷之声传来,滔滔河水有如万马奔腾,又有如群象疾驰,洪水滔天而来,一下子就卷走了无数来不及逃命的吴军士兵。同时埋伏在上游的一千清军精兵也顺流而下,嚎叫着杀向已经彻底大乱的吴军败兵,吴军败兵无心恋战,只是一味逃命,竟然被清军队伍以少击多杀得大败。
东门消息传到夏国相面前,夏国相真是哭都哭不出来了,只能是一边大骂是图海无耻歼诈连埋伏都抄《三国演义》,一边赶紧组织败兵去救辎重粮队,还有派马宝率一军去北门外整顿那里的吴军败兵,以免他们失去组织被清军肆意屠杀。
其实平心而论,清军在池州布置这个埋伏根本就毫无高明之处,破绽和漏洞也数不胜数,可架不住设计之人的运气爆棚啊,首先夏国相和马宝已经完全信任了图海的话,认为池州只是一座空城,所以才没有仔细侦察城中情况便直接大军入城,更没有派斥候到清溪河上游去侦察情况,这才给了清军伏兵空子可钻。
另外还有到了计策发动之时,清军的运气更是好到了极点,吴军刚开始入城就夜风忽然大作,躲藏在地窖里的清军伏兵点火后火势自然蔓延得极快;加上吴军辎重队也在抢着入城休息,大量辎重车辆堵住池州西门附近的道路城门,自己把自己的军队切为了两截。最后还有一点是吴军后军偏偏是由军师型的吴军官员郭壮谋指挥,不擅打硬仗兵员素质又相对较差,黑夜混乱再加上以逸待劳的清军精锐偷袭,再想不吃亏不惨败就真的没有天理了。
对了,还有一个重要原因,那就是马宝马大将军麾下那些乌合之众,打仗全靠人多,一遇不利情况就彻底大乱,只会想着逃命,根本不管不顾是否冲散了友军的队伍,堵塞了友军的行动道路,无形之中又帮了清军大忙。各种阴错阳差之下,这才铸就了吴军的大败,也铸就了新一代大清战神——彰泰贝子爷的盖世英名!
清军那边倒是走了狗屎运了,夏国相这边却是吐了血了,被完全抄袭自《三国演义》的计策水火夹攻,损失的兵力以成千上万计,辎重粮队被袭被焚,损失的粮草、火器和辎重也是成百上千车计,另外还搭上了两艘吴军的镇军之宝飞天空艇,大意失荆州的夏国相将军简直是一头撞死的心都有了。
羞怒交加之下,夏国相刚组织起了一只军队,马上就红着眼睛杀向池州西门,与那里偷袭的清军队伍死战,总算给一部分吴军辎重队争取到了转移时间。同时训练有素的吴军主力在逃出火城之后,也逐渐恢复了秩序,在各级将领的组织下重新成军,一边救援仍然被困火海的同伴,一边源源不绝的开往西门外参战,还有马宝也在北门组织起了败兵赶往西门参战,一番恶战下来,总算是杀退了西门外的清军队伍,但吴军的辎重粮车,也已经被抢走烧毁了一大半。
暴跳如雷间,夏国相刚开始率军到池口镇码头追杀清军的得胜撤退队伍,不意西面又有一支清军杀来,而这一支清军也正是彰泰贝子爷要求尼雅翰安排在长枫岭的八千清军,傍晚时分收到彰泰贝子爷的命令后,率领这支清军队伍的副都统阿喀尼硬着头皮依令率军渡江,原打算事情一有不对就马上重新渡江到北岸逃命,不曾想八千军队刚刚渡过长江,就看到三十里外的池州城火起,阿喀尼忙率军东进,不早不晚恰好接应到了彰泰贝子爷的得胜撤退队伍。两面夹击之下,手里已经没有多少火器的夏国相再吃大亏,被阿喀尼和彰泰贝子爷联手杀得大败,被迫向南撤退,眼睁睁看着清军队伍登上战船渡江,逃到了长江北岸,顺便还拐走了两艘吴军飞艇。
天色微明时,池州大战的陆地战事基本结束,指挥这场大战的彰泰贝子爷破天荒的以少胜多,在付出千余军队和一座池州城的代价后取得大胜,烧死淹死杀死吴军将士超过两万五千,缴获飞艇两艘,手雷、火箭和三好炸药无数。吴军则伤亡惨重,粮草辎重大半被焚被毁,损失火器超过七成——没办法,火器就是火一点就完,连抢救的机会都没有,彻底丧失了东征江南的希望。
正午时分,杜辉率领的吴军水师抵达战场,但彰泰贝子爷却已经率领着得胜之师押送着辎重深入了陆地深处,吴军战船鞭长莫及,同时收到消息的安庆清军骑兵也在向着这边马不停蹄的赶来,还有力量尚存的清军水师也在江面上虎视耽耽,随时劫杀吴军渡江队伍。夏国相再气得吐血也没法渡江追杀,只能是赶紧收拢败兵准备撤退,还好随军粮草还有一些剩余,回师路上只要没有清军全力阻拦,节约一些也还勉强够——但东进江南就绝对不够了。
池州大战,以少胜多的彰泰贝子爷不仅一战成名,还给各地清军都打了一针强心剂,其战果之辉煌,影响之深远,已经绝对无法用笔墨形容,跌碎了无数人的眼镜,又惊掉了无数人的下巴!而首当其冲的就是之前一直就没看好过彰泰贝子爷的安庆清军众将,当看到彰泰贝子爷捧着一本正版的《三国演义》,押着无数的火器辎重和两艘吴军飞艇,笑容满面又得意洋洋的出现在面前时,尚善、尼雅翰和靳辅三人直接从战马上摔在了地上,心里也只剩下了一个念头,几乎想狂吼出声…………
“没天理啊!图中堂种的树,怎么让这个蠢货乘了凉?!”
“池州大战,我们没赢,真正赢的人,是卢一峰狗贼。”图海如此评价。
“惨了,以后我的曰子更难过了。”听到这个消息的岳乐如此哀叹,明白这个消息传到京城之曰,也就是康麻子一曰三催勒令自己进兵江南之时。
“传旨,晋封彰泰为贝勒!不,封郡王!宝郡王!”康麻子对这个消息的第一反应是语无伦次,拍着伪龙案歇斯底里的大吼,“谁说我们大清军队野战已经不如吴狗了?谁说吴狗的火器已经无敌于天下了?彰泰!朕的堂兄!朕的大清战神!不就在野战里打了大胜仗吗?朕早就应该任命彰泰为西线大军主帅的!”
还有卢胖子,听到彰泰贝子爷在池州火攻大破夏国相后,卢胖子的下巴当场就脱了臼,被朱方旦接上下巴关节后,卢胖子第一件事就是抓过肖二郎,惊喜万分的问道:“二郎,我们老卢家是不是和彰泰贝子爷沾亲带故?帮我一次两次不算,还帮我这么多次大忙?”
“没啊?”肖二郎搔着脑袋疑惑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少爷你的父亲,还有我的父亲少爷你们家的管家,没说过少爷你们卢家在京城有亲戚啊?”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