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问了几句,便令李长海带了他和荣升去后院勘察。余庆第二天就拿来了图纸和预算,和甄十娘探讨了半天,又改了几处,最后定了下来。
后院的修缮正式开工了。
怕吵到甄十娘,余庆令人临时修了堵矮墙把前后院隔开,又从池塘边开了个后门,运输泥沙木料石头等修缮材料。
着实忙碌了两三天,前院才算彻底清净下来。
快临产了,怕产房污秽,喜鹊坚持要搬回去,“……这样婆婆照顾我也方便。”又道,“夫人放心,有李道婆陪着,奴婢不会有事的。”
甄十娘想想也是,祖宅里大都是沈钟磬的侍卫,又开着工。“这儿是有些太乱了。”她点点头,笑道,“……搬回去也好,正和霸王居挨着,以后文哥武哥看孩子也方便。”
喜鹊的孩子还没出生,简武简文就天天惦记领着他出去玩了。
……
水晶的雕璧。珍珠的帘幕,坤宁宫依旧如往昔一般富丽耀眼,明媚的阳光透过玻璃洒在墨玉雕成的地板上,有种冰冷的华贵。
皇后穿戴得一丝不苟蜡像般端坐的宝蹋上,望着窗外已发出新芽的嫩柳。目光中有股空洞的死寂。
没有盼头的日子,一天也是一天,一年也是一天。
“蓝公公回来了。万岁可有答应?”秀珠的声音从殿门口传来,皇后一激灵,腾地站起来,随即又坐了回去,“谁在外面?”声音缓慢优雅,一如往昔一样的威仪。
“是蓝公公回来了。”秀珠带了蓝公公推门进来。
“回娘娘……”蓝公公躬身施礼,“万岁怕娘娘过了病气,让秀珠姑娘代你去探视七皇子。”
秀珠拿了颗鸽子蛋大小的东珠塞给他。“蓝公公辛苦了。”
“奴才先在外面等着,秀珠姑娘收拾好了叫一声就是。”蓝公公眉开眼笑地出去了。
皇后猛地抓起一只水晶蓝晶御凤钗朝地上摔去。
“……娘娘!”秀珠扑过去,“这是您十八岁生辰万岁送的!”可惜晚了。御凤钗上一颗晶莹剔透的蓝水晶顷刻间摔的粉碎。
皇后看着一地晶莹的碎片发怔,“多年的夫妻,他竟这么狠心!”幽怨的眼底布满了红丝。
玉碎珠裂。她们真走到了尽头。
秀珠紧紧地抱住她,“……奴婢代您去探视七皇子去也一样的!”
不到半个时辰,秀珠便返了回来。
“七皇子怎样?”皇后迫不及待地问,“……还抽吗?”
“七皇子……”一直昏迷不醒靠鼻饲活着的话在舌边打了个旋,秀珠改口道,“已经渐强了,只是,癫症很难除根,太医说还要养些日子。”六公主就要远嫁塞外,勤王又被软禁,如果再听到七皇子生命垂危的噩耗,皇后怕是立即就崩溃了,犹豫再三,秀珠到底隐下了七皇子的病情。
皇后欣慰地舒了口气,“他没事就好。”她忽然压低了声音,“……见到秋云了?”秋云是她安插在怡和殿的内应。
“见到了……”秀珠将窗前的珠帘放下来,“王爷失手了。”从头上拔下一只金钗拧开,取出一张纸条递给皇后,“……甄十娘根本就不住在梧桐镇,外面还埋伏着大内侍卫,王爷的死士都中了计。”
“王爷中计了?”皇后一把抓住秀珠,“他有没有事?”胳膊上一阵刺痛,秀珠疼得直咧嘴,却不敢惊呼出声,“奴婢不知道,皇后娘娘先看看王爷信里怎么说?”
皇后松开秀珠,匆忙把纸条展开。
秀珠呲牙咧嘴地揉着胳膊,凑上前去,“……甄十娘就是民间那个赫赫有名的简大夫?”声音里一股难掩的惊讶。
纸条上寥寥数语。
“……刺杀失败,儿已得知她就是民间的简大夫,化名简忧,以女子之身行败俗之事,证据已在儿手,母后若能运入宫中,在六皇妹送亲宴上当众揭穿,甄氏必死。”
坤宁殿内死人般沉寂。
皇后目光直直地看着宝踏前宽阔的墨玉雕花地面,各宫嫔妃在这里跪成一片的繁华景象又浮现在眼前……
久久久久
皇后发出一阵狂笑,“真是老天开眼!”目光狰狞恐怖,“甄氏,这次不千刀万剐了你,难消我恨!”
以为把她软禁在坤宁宫就万无一失了?
统御六宫多年,她的根须怎么可能这么快就被拔净了?!
那些没暴露的暗棋,也该活动活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