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夫,这些个诗作里,哪些是你作的?”捧着那本因为不同时空而抄袭得肆无忌惮的厚的册子,谈玮莳呵呵笑着问道。
这本册子里的内容,要是完全披露出去,足够把整个春南文人圈震慑个三年五载抬不起头来,足够摘掉哪怕是按照春南标准所说的东平是文治荒漠的帽子,足够让一打一打的东平年轻年轻士子声名鹊起。但是,直到现在,谈玮莳都没有下决心将这本册子里的内容披露给哪怕最盲目听从她的话的青年士子。本来,这本册子就是给她备用的。用不用,怎么用都在她。而其实并不太支持她用这本册子里的东西去作弊的叶韬,在这册东西的引言里亲笔写了一段话。大体的内容是每个地方因为不同的环境,文化展也必然是不同的。以为自己这里的文化必然是正统,以为别的地方类似自己这里的都比不过自己,不类似的都是歪门邪道,都是蛮夷之后扰乱教化本来就是一种愚蠢的行为,兼听则明,偏信则暗不仅仅适用于为人适用于官场,也同样用于文治的领域。
谈玮莳也曾亲自到奔狼原,听过那激荡人心的手鼓,浪漫悲壮、言辞美丽动人的英雄史诗,看到过东平风格的,原来中中土风格的,云州和北方部族风格的,波斯风格的,法兰克风格的,希腊罗马风格的各种各样的绘画和雕塑,也曾因为对戏剧的兴趣而接触过大量的地方戏和形式只能说是简陋的演出……谈玮莳在文化上的眼界比春南那帮文人,尤其是那帮迂腐的老夫子开阔得太多,也就尤其能立即叶韬所说这些话的意义。
而且,在和黄序平之类的东平著名文人、史学家之流的深切沟通之后,谈玮莳还了解到了包括司徒黄序平在内的不少东平文人的忧虑:全面认为春南的文治鼎盛的局面是唯一标准,实际上存在着否定东平特有风格危险。东平和春南完全不同。历史不同。展方向不同,民风不同,实际上黄序平等人都认为春南的那种以文治压制武功,文章写得花团锦簇就能当官的氛围实际上造成了现在春南的兵力疲弱,将领怯战。官员缺乏专业知识和技能。东平从几十年前开始学习春南而建立的各种文治机构不能说是没有作用,但如果片面展,却影响到东平的展,尤其是会逐渐削弱东平百姓那种理智、彪悍、昂扬向上,充满朝气的风骨。
能够将文治和国运,政治等等方面的因素联系起来考虑,能够有着各种各样风格的伤口可以鉴赏,有着同地区的不同种类不同受众地艺术门类可以相互借鉴,又有着丰富的文化、艺术领域的项目的动作经验。就算现在谈玮莳反穿越回去,只要有过得去的运气,谈玮莳都能成为名噪一时的艺术掮客了。而在这个时代,谈玮莳有的,更多的则是疑惑。这种疑惑让她不断思考,又不断将自己的思考写成一篇篇的各种文章。到现在,她已经攒下了厚厚一本册子,里面的很多想法、观点。已经出这个时代很多了。到了现在,谈玮莳觉得,应该把自己的这些想法和人讨论和人交流,就动了出版一本书的念头。可先,她要知道,这样一本书是不是有价值,又是不是能引起别人的兴趣。在将书稿交给宝文堂书局的编撰室之前,她还是觉得,把书交给叶韬看看比较好。
谈玮莳不担心书会被出版学术类伤口标准极为严格的宝文堂书局编撰室否定。她可是东平公主,这个地位就决定了不会生这样的事情。更别说编撰室里从上到下林林总总的人选。由她推荐提拔的就有一半,编撰室的主要负责人申丹更是为了她不惜故意去找叶韬的碴。她更不担心等书印出来之后没人叫好。现在。她可是东平年轻士子心目中的女神。哪怕她出版一本书里面的内容是“你是猪”重复一万次还不加标点,一样会有人挖空心思地为她想出种种冠冕堂皇的解释,将这样一本书说得是古往今来少有的佳作。等谈玮莳这些年来资助的学子们的地位越来越高,这种必然会无视她的缺点,越神话她的倾向就会越明显。但谈玮莳此刻,需要的却不是吹捧。
问题是,最理想的审读者就是叶韬,而谈玮莳当时想到要将自己的种种思虑,哪怕都是些严谨理智不过的思路,也忍不住觉得有些……有些想证明些什么,她交给叶韬审读的厚厚的一堆文稿里,她故意地夹了些其他东西,比如她没好意思给叶韬和她姐姐的信件,比如她随意涂抹的诗词和佚句。而她更是挑选个很好的时间,捧着叶韬和谈玮馨交给她的那本充满了瑰丽无比的作品的册子,监督着叶韬来读这些东西。不时就叶韬和谈玮馨的那本“历代诗词文赋精选”里的东西问叶韬,倒是让叶韬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了。
“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或者你可以随便猜,现在,我倒是希望你能把这些东西全下去,一人一,去吓吓春南人。那就都有了署名,都知道是谁做得了。而且,你想让谁做就让谁做,那多好?”叶韬苦笑着说。
“嘿嘿,”谈玮莳轻松地说:“一旦让人知道了就是大丑闻啊。不过,姐夫,人和姐姐怕什么呢?怕名气太大吗?反正大家都知道你是天下第一名匠,还是个至少算得上能干的将军,是胸有锦绣的封疆大吏,还是开一代风气的史学家,对了,还有那个群学也得挂在你的名下,而姐姐呢,大家都知道,还没有姐姐做不成的生意。别的商人只是赚钱,姐姐在经营的可是钱要身了。……反正名气那么大了,再张扬一点又怎么样呢?为什么宁可让别人去出个名?”
“除了当那个天下第一名匠,其他的……说实话我还真不在乎。尤其是当了云州经略使,连抽空去一次工坊都要算好时间,这一次,陛下让我来春南,至少看起来还算是有收获。可等我回到云州,天晓得工坊那边,研究院那边变成了什么样子。再说了,我们再出名,又能怎么样呢?并不能让这个世界变得更美好啊。”叶韬有些自嘲地说。
“至少也没变得更坏吧。”谈玮莳呵呵笑着。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叶韬叹道。
“这一句你们写进这册子里没有?”谈玮莳不失时机地轻轻刺了一下。叶韬也只有苦笑了。